看着山民们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林然然有些好奇。
岩青主动解释道:“山的那面有辆大车, 坏了,需要人帮忙, 男人们去帮忙。”
林然然点了点头,没什么兴趣。
阿吞听到有大车, 手舞足蹈地要去看。他一直生活在山里,连村里都很少去, 何况是大车。
岩青阻止道:“不要去捣乱, 送姐姐出去。”
林然然笑道:“没事,让他去看热闹,我们坐马出去就行。”
林然然兜里掏了一把糖,递给阿吞, 又额外塞给他一包饼干, 摸摸他的大脑袋,笑道:“拿去吃。”
奎哥跟几个女人一起押送着东西先出去了。山民们只剩下一匹小马驹,单驮着林然然在后头走。
林然然骑着马, 沿着来时路离开了这片山林。
此时不过下午三四点左右,阳光很好。替林然然牵马的是一个年轻姑娘拿云, 这匹马儿也很年轻, 一直被脚下的嫩草吸引,走几步就低头啃草。
拿云气得用土话呵斥,马儿也不理会。林然然笑得要死,干脆下了马,道:“咱们一块儿走出去。”
拿云便把缰绳放开, 在马儿臀上拍了一把,那不听话的小马驹就撒开蹄子欢快地跑了。
鞋底踩着长着苔藓的树干,又踩上铺着厚厚腐植的密林,等经过一片栗子林时,脚下的落叶则变得干燥,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这儿满地都是小刺猬一样的栗子。
拿云欢呼一声,从腰里掏出一个布袋,对林然然说道:“这儿的栗子好甜。”
林然然也跟着拿云一块捡起来,
从树上掉下的栗子像个小刺猬,扎手。栗子熟透之后,外壳会裂开一道小口,露出里面深褐色光润的栗子。林然然学拿云的样子掏出小刀,一脚踩住栗子壳,刀尖插入缝隙里撬开,里面圆溜溜的栗子便滚了出来。
剖开栗色的壳,里头还有一层毛皮,把这层皮撕了,里头淡黄色的栗子肉才显露出来。丢进嘴里生嚼,满嘴甘甜汁水,还有属于淀粉的淡淡香气。
这种野生栗子个头不大,滋味却特别好。拿云告诉林然然,前两年雨水多,这片栗子林的栗子全被雨水糟践了,没想到今年居然大丰收。两人一个捡一个撬,很快就捡了小半口袋的栗子。
另一边的大山脚下,一辆军用吉普陷入一个大坑里。几位穿着军装的解放军坐的坐,站的站,都是一身狼狈。
刚才车子直接翻倒,全车人好不容易才全逃出生天,此时当真没有力气再维持仪容。
楚向红擦着汗,别人的汗是热的,他的汗是冷的——被吓出来的。他奉上头的命令把一对兄弟送到省城,要是在他手上出了事,那家就算断了根,他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想到这儿,他就直后怕,忍不住再看一眼那对兄弟。
背对着他的青年背影挺拔,与旁人一般的军装穿在他身上显得宽肩窄腰,一双长腿笔直劲瘦。尽管刚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他也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可刚才在车子翻覆的刹那,他能第一时间护住怀里的小孩儿,带着弟弟逃出车子。又在不知道车子会不会翻入谷底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再次砸开车窗,进车子救人,愣是把被压在座位上的驾驶员拖了出来。
这种勇气,叫楚向红也不得不心生钦佩。
对上几个人的道谢,他仍是一双凤眸半垂,仿佛天崩地裂也不能叫他露出半分震惊神色。
他这淡然的姿态自然也影响了怀里的孩子。六岁左右的小男孩粉雕玉琢,圆嘟嘟的脸,黑溜溜的眼,长得与他哥哥半点不像。刚才车子翻倒之际他被哥哥紧紧护在怀里,没有受一点儿伤,自然也没有半点受惊的神色。
此时还蹬着一双小短腿跟他哥哥较劲儿:“我也要去推车子,我也要去帮忙!”
“不要闹。”青年嗓音清冽中参杂一丝低低的沙哑,十分悦耳。
楚向红心情复杂地走上前,道:“小顾……裴远,这车子靠我们几人是抬不动了。你看今天我们是不是就近扎营?”
顾裴远捉紧怀里活鱼一样扑腾的顾元元,闻言道:“刚才那个小孩跑了,肯定会带人来帮忙。”
楚向红不信:“那小孩这么久也没回来。肯定就是骗了几个糖,跑回家了。”
他话音刚落,几个身材高大的山民就出现在林子边缘,那个拿了糖去报信的小孩儿欢呼雀跃地冲他们招手,跟踩着点打他的脸似的。
带头的山民是阿吞的父亲,他们有种野兽般的直觉,一眼看出那个猎豹一样漂亮的年轻人才是领头,便用生疏的汉语向他询问是否要帮忙。
顾裴远简要地解释了现在的情形,又指了那辆深陷沟里的吉普车给他们看。
山民们淳朴热情,看了一眼这情形,二话没说挽起袖子就上去帮忙。
这里的大山看似平坦,却有很多隐藏在平静之后的陷阱,这辆军用吉普就陷入了一片被枯枝落叶伪装成平坦大地的深坑里。
山民们对这儿的地势很了解,观察了一会儿对顾裴远道,要是他们再倒霉一点,往右就会直接整车翻入深深的山谷中。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