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何宝林通敌叛国,犯下的是谋反大罪!()”
这话连星茗听着都觉得有些惊奇。
一个泥足深陷在后宫之中,满心满眼只有家族荣光的女人,是怎么和谋反扯上关系的?
偏偏谭招娣静默几秒,突然大笑了一声。
她在殿内重新梳妆,吩咐婢女为自己上最浓烈的艳妆,戴最名贵气派的首饰,穿上比当年选秀那日还要漂亮的衣服,她的原话是我要比新娘子出嫁都要美?()_[(()”,说话时带着狰狞的笑,看人的时候眼白里泛着红血丝。
于是宫女又瑟瑟发抖将她的指甲涂上鲜红的蔻丹,一层又一层,又一层……
一套流程走完,已经过去两个时辰。
夜半。
四处宫墙下藏匿着守夜的宫女,在交头接耳。
“真的是谋、谋……?”
“我听说是给人下毒被抓到了!”
“我怎么听人说是与侍卫私通扰乱皇室子嗣血统呢。”
来的路上说何宝林什么罪的都有,五花八门的高帽子不要钱般往何宝林头上招呼。
刑部还没审,何宝林就已经在悠悠众口中被定下死罪。
很明显。
是家族遗弃了何宝林。
淑妃自缢,其父兄解甲归田,那么这段时间里查出的诸多罪状总得有个来顶锅的人,才好安抚住百姓文人们的口诛笔伐。去年肥猫伤人案由何宝林替淑妃背锅,而今自然也是由何宝林一家老小来替淑妃的一家老小顶锅。可陛下偏偏只拿下了何宝林一人,只字不提其正前朝当官的六品官员父亲,其中腌臜不足为外人道也。
谭招娣只感觉,大快人心!
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你为家族卖命,甘心当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即便是危难时刻你也不愿背弃家族。
可是你的家族呢?
你的家族又把你当什么?
一遇到事儿,第一个被推出去送死的人就是你!
谭招娣春风满面,自打进宫以来从没有这么身心通畅过,从头到脚都泛着快感的麻,脚步也跟着轻飘飘的。她微笑同每一个路上遇见的宫女说平身,若是遇见合眼缘的,还会莫名赏赐一二,将众人弄得诚惶诚恐,在她离去许久后才脸色惨白,啜泣着交头接耳:
“娘娘为何要赏赐我,我、我是不是哪儿开罪了她?“
“我还没活够,我不想死啊。”
拿到赏赐的人像拿到催命符,没拿到赏赐的人则是满脸庆幸。
她在宫人们的眼中早已经与癫鬼无异。
一路上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春喜被倒吊着沉入水中时的痛苦哭求、在大狱中的那几l日嗖嗖流窜的老鼠、飞到脸上的小蟑螂。首饰匣中日复一日减少的首饰、何宝林替她簪上桃木簪的温柔浅笑、被扔到角落里生灰的稻草人……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尖声大笑的梦,在眼前不断闪回。
() 等她回过神时,已经打点好刑部,来到暂时关押何宝林的地方。
“娘娘,请。”
她抬步迈入,却在走到最后一个拐角时停下。
“我这身如何。”
她是精心打扮过的,盘发上堆满金金红红的珠翠,一身草莓红十样锦、乳白色披云肩,浇筑石榴红耳饰,左右手各佩戴手镯,十根手指头恨不得戴上二十个玉扳指。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穷人乍富的堆砌诡异感,狱卒初见只觉得重,再看又会觉得乱,但他哪敢如实说,只谨慎垂首:
“娘娘尊容,属下不敢贸然直视。”
谭招娣抬手扶正云鬓,确保每一根发簪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又检查十指鲜红蔻丹有无脱落处。一切准备就绪,她才扬起笑容,抖擞精神转过那一道人生拐角。
何宝端坐在角落,还是白日里的服饰,素净,只是头饰被抓得歪歪斜斜。
见谭招娣到来,她起身行礼,礼仪周全。
“谭才人安……”
“风水轮流转。”谭招娣直接打断请安,省去寒暄笑盈盈开口:“几l年前我被你构陷入狱,当时是你来大牢看我,没想到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就轮到你了。”
来者不善。
何宝林坐了回去,面色疲惫闭上眼睛。
谭招娣一皱眉,冷笑:“装什么装。”
何宝林:“……”
谭招娣挤兑:“牢里的伙食可还好?”
“……”
“当年我还有春喜那丫头陪着,是个忠心的,在我落败时尚且忠心护主。天可怜见,为何你如今一个人在其中?你家里人没有花钱打点?”
“……”
“哦,我明白了,哈哈!原来你家中根本就无人在意。”谭招娣猛扑到牢房木杆上,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里面,大笑说:“为何不说话?为何不看我?是不是觉得很丢脸?白日还下跪向我求助,求我护住你的家族,结果晚上就被家族背弃,这么大的一件事,你家竟连个派过来问询的人都无。”
提及家族,何宝林才睁开眼睛,转头看过来,语气淡淡。
“才人穿这身,不好看。”
“……你!”
哐当!一声巨响,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