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手中;半颗桃子重愈千金。
爱国爱民之心,便是这样沉重。
抬眼瞧见少年依旧泪湿衣襟,裴子烨关怀问:“你怎么又哭了?”
少年摇头:“唉,裴少侠虽大公无私,可那二皇子可不如您格局大。草民担心……”
话还没有说完,裴子烨就怒道:“我一个燕国义子都要为国捐躯了,他佛狸正统皇室血脉,还好意思推三阻四?你放心!他若不服,我亲自上门把他打服!这婚不结也得结!”
“裴少侠果真是个大英雄!”少年总算是展露笑颜,桃花眼弯起勾心动魄。又突然面色微变,上前几步将裴子烨强行拽到窗边,一口气说:“不过打服二皇子倒也不必毕竟人家是个琴修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身娇体弱挨了一下保不准要原地去世,我这边来人了裴少侠远走不送!”
裴子烨被急匆匆推出窗户,莫名其妙又淋了一头;雨,“什么——”
少年:“桃核种下地就会长出桃树苗苗,等长出苗苗时,战乱也就平息了。草民代家中一百零八号亡魂感激裴少侠;仗义牺牲,告辞!”
窗户“啪”一声合上。
裴子烨单手抹掉脸上;雨水,心中热血翻涌豪气冲天,恨不得就地耍套剑招。
是也!
身为有能人士,自当报效天下!
还好今日先遇到了这位凄惨可怜;少年点拨迷津,不然恐怕会酿成大错!
他提步想冒雨离开此地,窗户后面却传来了隐隐约约;清寒声调:“你又偷吃祭桃。”
“…………”
裴子烨低头看了眼手中;桃子,一晚上晕头转向;脑子总算是清醒了点,拨了拨桃身,下侧赫然一个贴上去;绳头小字标签:神庙祭品。
裴子烨:?
他缓慢又迟疑地放下了提起来;那只脚。
一声忍俊不禁;轻笑顺着窗缝隙钻出,似毛茸茸;羽毛轻轻从耳廓上勾过。哪里还有半点儿我见犹怜;凄苦?少年;语调变了,散漫骄矜又贵气,非金山银山养不出这种格外欠揍;气质。
“怎么我每次偷吃;时候都被你发现,师兄,老实说!你是不是也经常来偷吃?”
“……并无。你近日过度练琴,十指皲裂。师父让我给你送药。”傅寄秋冒雨而来,衣衫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他偏眸盯着满地雨水痕迹,神色淡淡问:“方才有人来过?”
连星茗学着他冷冰冰说话,“并无。”又眉开眼笑将手伸到他眼下,软声撒娇:“手疼,要师兄给我涂药。”
傅寄秋垂眸,语调平稳:“连星茗。”
连星茗这才一拍脑门,正色说:“没有人来啊,噢——刚刚跑进来一只落水狗,到处窜,窜得满地都是雨水。唉!”
“……”落水狗?
屋外淋雨;裴子烨黑脸,把桃给攥碎了。
连星茗!
少年竟然就是连星茗。
被愚弄至此,他愤怒转身将手搭在窗户板上,刚想跳回去当面对质。
傅寄秋开口:“联姻之事。”只是说了四个字,他就突兀地停住。
窗外;裴子烨也顿住,眼皮跳了跳。
寂静足足持续了十几秒,连星茗茫然开口问:“师兄有话想说?”
傅寄秋偏眸并不直视他,声音透着微微;沙哑,听不出情绪;起伏,“大燕;拟婚书已送至蓬莱仙岛。联姻之事,你……你如何想。”
“如何想?到日子就成婚呗。”连星茗吊儿郎当跳坐到祭台上,翘着二郎腿啃了口桃子,“我若借蓬莱仙岛之威退婚,这桩婚约便会落到我皇姐;头上,那她一辈子;幸福可就葬送了。”
“你;人生就能随意葬送?”
傅寄秋面色微沉,薄唇几近抿成一条线。
这同样也是裴子烨想问;问题。
连星茗机械嚼了嚼口中桃肉,沉默片刻才笑说:“不是我就是皇姐,不是皇姐也会是其他人,总归有人要作出牺牲。若是人人都高高挂起事不关己,战乱何时才能平息?再说了,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尚不能全尸还乡,我一纸婚书便能让千万人不必上战场,比起他们牺牲性命,我就和人成个亲,算得了什么。”
他耸肩说玩笑话:
“为了佛狸,就算成亲对象是个被雨淋成丑狗;硬邦邦男儿郎,届时大红灯笼高高挂,红烛一吹,我也能当那是个娇滴滴;美娇娘。”
那夜裴子烨歇了对峙;心思,黑着脸一路冒雨赶回了冼剑宗,再未提过退婚之事。
哒哒。
马蹄声逐渐清晰,记忆中;陈年旧事被击掌声拍散,两侧;红嫁衣变成了漆黑夜幕中;唯一;鲜亮。裴子烨抬起手掌死死按住滚烫;眼眶,自嘲发笑:“还真是……说;比唱;还好听。”
——桃核种下地就会长出桃树苗苗,等长出苗苗时,战乱也就平息了。
当年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