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 许久之后,谭招娣才反应过来是春喜在抱着她哭。
她却感觉不到悲伤,只感觉到心里一阵又一阵刺痛荒唐。她以为她是被辜负了,谁曾想从一开始, 她就掉到了一场局里。
红玛瑙红艳艳的, 像极指尖的蔻丹。
从, 谭招娣觉得何宝林手上的蔻丹好看极了,可现在再看, 那些鲜红的色彩好像能够在视野里漫上来,它们染着黑心的血, 会吃,会一一残忍地把的骨头都吞下。
谭招娣伸出手,手掌探出铁门。
恍惚攥紧了簪子。
好讽刺啊。
她抬起失神的眼, 环顾着幽暗湿冷的大牢, 半晌惨笑出声。
原来在这座深宫里, 根本就没有正常,何宝林也不正常, 大家都不正常。
她一个正常,在这里面格格不入。
母亲世之后,她一个在大西北艰难挺过风霜雪雨,背脊笔直, 从来都没有被任何事、任何打弯过脊梁骨。她想着就算爹不疼、没有娘, 也没有能够欺负她, 可是来到京城后, 好像谁都能来欺负她, 狠狠踩上她一脚。
恍惚之间,她又想起来这些时日那些宫妃们看着她的戏谑表情, 心照不宣互拱一拱手肘,嘴里发出“啧”、“哈”的气音,紧接着一切都在无声中沉沦。
“春喜,”谭招娣转身搂住春喜,闭眼时压抑着委屈的哽咽声,“我好想我娘啊……”
话音落下,轰隆隆!轰隆隆!
地面在摇曳,小石子尽数被横扫起来,侧面有微光一闪,连星茗下意识伸手一拽,却抓了个空——
淮南王妃的身影折进了谭招娣的身体里!
“母妃!”世子惊叫出声,都没有反应过来呢,他爹那边也是一折,坠入幻境第二层。
身临其境。
他们都落入了幻境第二层,身临其境般亲眼见证谭招娣所经历的一切。
“坚守本心,勿要被谭招娣的情绪影响到!”幻境之中,凡比修仙者更容易受到影响,连星茗以为下一个坠进的会是世子,刚要上提醒,就看见后方的萧柳身体一颤。
连星茗:“……”
快,萧柳也默不声地倒了下,他从听何宝林说出那句“为家族荣誉而牺牲”起,脸上的表情就隐隐有些不了,似是被震动到。
世子惨叫出声,“他们咋回事啊?!”
好不容易等周遭的幻境稳定下来,转眼一看,谭招娣握着簪子,缩到了牢房角落的地方,侧脸歪着靠在春喜的肩膀上。她脸上的表情奇怪,像是心态已经临近崩溃边缘,又实在麻木,嘴巴里轻轻哼唱着大西北的无名歌谣。
春喜抱紧她,啜泣慌乱道:“主子不怕,不哭。有春喜陪着您。”
春喜生怕谭招娣做傻事,拿过红玛瑙簪子狠狠将其摔到一米开外的草铺上,红着眼眶道:“她们是觉得您再也翻不了身了,才会毫无顾忌。可将军不会眼睁睁看着您被诬陷的,他一定会帮您脱困!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歌谣一滞。
谭招娣将脸藏到春喜的肩膀下,没一会那块衣衫就被泪水打湿,她已经几日几夜没有合眼,睡梦中在仓皇地喃喃:“我没有推她下水,我没有推何宝林下水啊……”
就这样沉沉睡了过,精疲力尽。
第二日清晨,京城下了一场小雨,道路潮湿泥泞,宫道湿黑。
铁门被大牢侍卫推开。
昨日横眉冷的侍卫今日就换了一张面孔,带着谄媚、讨好的笑上唤醒谭招娣,“娘娘,您该回了。”
谭招娣眼下青黑,披头散发摇晃站起身。
“……我要被问斩了?”
侍卫尴尬笑道:“您这说的是哪的话啊!您怎么可能会被问斩呢?将军已经为您证实了清白,您一看就是位善心的主子,怎可能会谋害皇嗣呢?娘娘今得以洗白冤屈,真是吉有天。”又说了多好听的话,谭招娣听得眼花缭乱,问:“何宝林现在何?”
既然证实己是被诬陷的,那何宝林是不是也要被惩戒了?
侍卫却茫然说:“宝林娘娘在安心修养。”
“……”谭招娣愣滞许久,僵硬转身看了看除了己以外空无一的牢房。
——春喜不见了。
在她精疲力尽陷入昏睡的时候,春喜被带走了。
“春喜呢?”她问侍卫。
侍卫垂首,没有说话。
谭招娣踉跄退了半步,刹那间头皮都发麻,又披头散发跑向另一位侍卫,猛地攥紧那名侍卫的手臂,大喝道:“我爹究竟是怎么帮我洗清冤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