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娘压抑着痛哭之声, 但一开口却已是涕不成声,令闻者无不伤心。
而这时, 本案的另一方, 钱阳这才嗫喏着嘴唇开口:
“怎么,怎么就到了和离的地步了?孝顺爹娘,乃是我们晚辈应该做的, 月娘, 快别闹了,和我回去,以后娘打你的时候, 你躲着点就是了……”
钱阳是个看着唯唯诺诺的性子,当时齐婆子就是看重这一点, 也不怕女婿做了什么对不住女儿的事儿。
且钱婆子又是个半瘫,能活多少岁数?
到时候,女婿人老实本分,姑娘也是个勤快性子,上头没有人压着,小两口这日子很容易就变得和和美美了。
可是,谁能想到, 这差错就在钱婆子身上。钱阳老实本分, 可是钱婆子却是个会磋磨人的!
“闹?我嫁入你家第三日的时候, 好心带你娘在院子里晒太阳,你娘呢?趁我磨椰子粉的时候,直接推撵子撵我的手时,你敢说你没有看到?你看到了,可是你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齐月娘声声泣血:
“这事儿我本来不想说, 可是万没有想到你今个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娘心疼儿子,所有的火都朝我身上发,那我呢?我就不是娘生爹养的皮肉之身吗!!”
钱阳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嗫喏道:
“大人,这婆媳之间的事儿,何以至于在公堂上拉扯?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若让草民与娘子私下解决吧?”
钱阳虽然生的老实,可是却颇有几分心眼,只要今个姚启圣点了这个头,判不了和离,那么等出了公堂,他钱家在威逼利诱,自有齐家屈服的时候!
钱阳低下头,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小小的豆眼闪过一丝贼光,
姚启圣却只一拍惊堂木:
“今日新颜部之判决,已经遵从涉事女子之自愿,齐月娘,本官问你,你可绝意与钱阳和离?”
“是!月娘意已决!”
齐月娘飞快的说着,像是怕姚启圣反悔了似的,钱阳第一次在公堂之上抬起头,满脸错愕,像是没有想到姚启圣会没有像往常的官员那样断案。
“……妇人之见,如何,如何作数?!”
钱阳喃喃的说着,可是这会儿公堂之上很是安静,钱阳这话那叫一个清晰可辩。
“我呸!那你娘的话你怎么那么听?!”
“月娘一个人受罪的时候,你小子可没少帮腔,要不然钱婆子一个半瘫的老婆子能欺负月娘那么狠?!”
钱阳没想到他这话一出,直接引起了左邻右舍的公愤,实不知如今福建上下百姓之生活水平日渐上涨,对精神需求也有所提升。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可是那也要邻居的品行过的去!
而姚启圣这会儿已经写好了一封和离书,也没有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文辞,只写明二人与某年某月某日解除婚姻关系,随后落下官府大印。
“齐月娘之遭遇符合女子权益之法条例,本官判其和离,齐月娘,钱阳,你二人速速按下手印,自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齐月娘没有一丝犹豫,就按下了自己的指印,到了钱阳,他那张老实巴交的脸涨的通红,想要反驳,可是一看到一旁威武的差役,顿时哑了火,按了随后按了红泥——
“阳儿,不能按!不能按啊!”
钱婆子连忙说着,今个她儿子做了这和离第一人,以后哪家的女子还敢嫁进来?
齐月娘可还不曾给他们钱家生下一儿半女,那他们钱家的香火,莫不是要断了不成?!
钱婆子哭哭哀求着姚启圣,见姚启圣直接视而不见,她甚至直接冲着齐月娘“哐哐”的磕起头:
“月娘啊,往日都是我老糊涂了,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别和离,别和离行不行?我老婆子还能活多久?到时候,你和阳儿两个人过日子,那小日子也和和美美啊!”
齐月娘碍于钱婆子现在还是她名义上的婆婆,是以侧身避开,只是用半张侧脸对着她:
“您的礼,月娘受不起,不过我与钱阳之间的微薄情分,早在他对我被人辱骂,折磨之时,视而不见,为其帮凶的时候尽数消失了。今日一过,我齐月娘与钱家两清!”
齐月娘说完,一行清泪顺着侧脸缓缓滑下。
钱婆子看到求齐月娘没有用,又转头去求老齐头,齐婆子,老齐头虽又意动,但齐婆子却冷眼旁观:
“我闺女受了这么大的罪,她想磕一磕,跪一跪就完事儿?哪有那么轻松的事儿?!
你今个要是敢开口,明个母女双和离的事儿老娘就给你把它落到实处!”
爱面子的老齐头听了这话,沉默了。
他本就是怕人说三道四,这才百般不愿意女儿和离,可是后头齐婆子在和他和离,那他这张老脸怕是要丢尽了!
钱婆子求了这个,求那个,可是所有人都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看戏一般的看着。
钱婆子此时此刻,才明白什么叫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可是,这苦果,终究要她一个人吃下了!
而一旁的钱阳看到自己吗弱势的老母求遍了人也无济于事,登时也不再折腾,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