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朝鲜王一时犹豫起来, 他本以为康熙会直接顺着他的意思,将罪名一并归咎于礼曹参判,毕竟在设宴之事上, 康熙的贴心举止便可以看出来, 可是没想到康熙竟然直接发问, 这让朝鲜王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可朝鲜王不知道的是,基于宗主国与附属国的关系,康熙对待他的态度也正是父亲对待儿子的态度。
有什么事儿,关起门儿来说。
但是,要是朝鲜王还想要隐瞒,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皇上,我王他……”
“放肆!朕在问朝鲜王, 尔等随意插言是为大不敬!”
康熙厉喝一声,朝鲜王身后的臣子哗啦跪了一片,而朝鲜王抿紧嘴唇,过了片刻,也跪了下来:
“是臣有罪, 臣罪该万死, 臣起了龌龊贪婪之心!求您救救臣和臣的国家吧!求求您大发慈悲!”
朝鲜王随后本本分分将自己偷偷种植薄荷之事如是相告, 但等到最后,还是强自为自己挽尊, 吞吞吐吐道:
“臣本来心有顾忌, 可这佞臣,却对臣谏言大清赐下薄荷, 未尝没有让吾等自行种植的想法,否则何不赏赐炮制成功的干叶……”
“照朝鲜王的意思,孤这两盆薄荷是赏错了?”
胤礽淡淡开口, 少年太子面容青涩精致,仪态却矜贵逼人,朝鲜王抬头看去,只一眼,便忙仓促低下头:
“不不不,太子言重了。是臣之罪,臣贪婪成性,想要,想要将至宝占为己有,所以才……”
朝鲜王那副吞吐难言的模样,让其身后的臣子都不由掩面,可是朝鲜王做出这样丢人的事儿,却能将这些臣子带出来,都是对其极其信任的,所以一个个皆是做出了一副诚心认罪的姿态。
鉴于朝鲜王等人的认错态度良好(被逼的没法儿了),胤礽决定少坑坑他们。
正在这时,康熙也偏头看向胤礽:
“保成,这薄荷乃是你用秘法培育出来的,这件事……你如何看?”
胤礽懵了一下,他不是只需要在背后出主意的吗?怎么就被汗阿玛给提溜到明面儿上了?
胤礽和康熙的目光交接了一下:
‘汗阿玛,上啊!薅他们羊毛啊!’
‘保成来吧,朕相信保成。’
“我,我,我还小呢!”
“小?年龄是束缚保成的理由吗?”
胤礽对上康熙那揶揄的眼神,直接败退,他不由在心里抹了一把脸,这才将目光投向了朝鲜王一干人。
朝鲜王这会儿心里别提多忐忑了,他们跪在下面,前面父子二人的眼神官司他们可看不到,只知道在康熙说了那句话后,胤礽就沉默了。
来之前,朝鲜王还特意问了薄荷的来源,自然是知道薄荷是谁种植出来的,也知道自己真正要求的人是谁。
可是,到了这一刻,朝鲜王还是麻了。
他突然发现,在这个少年太子面前,他似乎无法拿出什么能让他心动的东西。
朝鲜盛产美人,只当初多尔衮一人一生娶妻十数人中,有一大半便出身朝鲜。
可是,朝鲜王能冲胤礽献美人吗?
若是这样,胤礽或许会将人送去羊毛线作坊,康熙则要将这个意图带坏自己儿子的人,生吞活剥了。
至于其他的,他没有的,大清有,他有的,大清也有,甚至更好。
朝鲜王都快被自己的想法纠结死了,他在心里再度唾骂了一番当初贪婪无度的自己,这才哽咽道:
“太子,臣真的知错了,真的错了!您要是有办法拯救臣与臣的臣民,臣……赴汤蹈火,刀山火海,愿为您效死!”
朝鲜王丝毫没有自己在一个垂髫小儿前痛哭的羞耻感,或许有,但在家国面前,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倘若他无法求到少年太子的谅解,无法按照契书种植出定量的薄荷,那十倍赔偿足够让所有的朝鲜百姓沦为红毛番的奴隶!
“这种虚言且不必说了,孤只问你,你可是与红毛番国签订了什么契书?”
朝鲜王听到这里,脸上难掩惊讶的抬头看去:
“您,您怎么知道?您可真是神机妙算,能掐会算,真真是——”
“好了,你只需要回答孤的问题。”
胤礽淡声打断,他听得彩虹屁已经够多了,尤其是朝鲜王的赞美之言也不过尔尔,实在没有新鲜劲儿。
“是,臣确实因为那奇品薄荷之神效,与,与红毛番签订了契书。”
朝鲜王说到契书的时候,明显气弱了几分,种人家的东西,卖人家的东西,还要当着人家的面儿承认这件事儿实在是令人难为情极了。
索性胤礽对于朝鲜王所面临的困境已经猜的七七八八,所以表情并未露出异色,让朝鲜王结结实实的松了一口气。
“契书内容是什么?”
胤礽再度发问,许是胤礽太过镇定,让朝鲜王也跟着冷静下来:
“臣,臣与红毛番协商,将奇品薄荷定价为一石白银千两,于,于六月交付千石奇品薄荷,否则,否则十倍赔偿……”
朝鲜王这话一出,胤礽沉默了,康熙本来正在品茶,也不由被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