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轻咳一声,向母亲讲述了自己跟于楚楚的渊源,听得缪母愈发专注,当她听谢隐说于楚楚是缪亘小时候被绑架的救命恩人时,她立马问:“这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我没有骗您,是真的,您忘了吗?如果不是她大着胆子帮我报警,我可能就要被撕票了,后来更是她带我逃出那个关着我的小黑屋的,我能活下来,多亏了她。”
儿子这些年心心念念小时候的救命恩人,缪母是知道的,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于楚楚,一方面她很高兴,这个恩人终于找到了,可以报答对方了,另一方面她又感到为难,她心疼于珍珍,如果连她也对于楚楚和颜悦色,珍珍肯定要伤心。
“妈,是这样的,其实我有个忙,需要您帮我。”
缪母斜眼看他:“我说今儿怎么这么乖巧又贴心,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求于人的时候你才这么听话啊?”
谢隐连忙告饶:“我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会了。”
“算了,说来听听吧。”
谢隐轻声跟她说了几句,缪母先是蹙眉,而后面色凝重,紧接着是片刻思考,最后点头答应:“成,我试试,我可不敢保证我能做得到。而且,你也得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不许再对珍珍大吼大叫,不然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俩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你要是想解除婚约再找别人,那绝无可能。”
谢隐问:“要是珍珍想解除婚约呢?”
“那敢情好啊!”缪母想都不想,“她直接脱离苦海了属于是!”
谢隐被母亲这直言不讳的态度逗笑了,缪母见他还真不生气,愈发称奇。
于珍珍会养成这种性格,和她的家庭同样分不开关系,于先生跟于夫人之间相敬如冰,所以从小,于夫人对女儿的要求就非常高,丈夫严苛,她也没有慈爱到哪里去,所以于珍珍和于楚楚一样,两人都渴望能有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这就是她们的心愿。
畸形的家庭对于孩子的成长来说影响非常大,然而无论是于先生还是于夫人,亦或是于楚楚的母亲,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此时,于楚楚在姐姐姐夫家里住,她不喜欢于家那种大房子,人很多,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规矩做得不好,第一次来到于家,于先生要求全家人一起吃饭,她不会用叉子,那种窘迫、羞耻、自卑,几乎让于楚楚无地自容。
她不懂的事情可太多了,从来没有人教她,她也不想学,她不喜欢于家,哪怕妈妈总是见天的抱怨,总是对她被人欺负暴跳如雷,但于楚楚还是喜欢跟妈妈待在小县城里,做一个普通的女孩。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除了程岩,程岩是她逃离于家的避风港,因此无论程岩怎样对她,她都不生气也不恨他,更不会放手,也许这会让很多人觉得她贱皮子,可她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的价值,才能安慰自己,就算离开于家,也有处可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背负着私生女的名头就是罪责,明明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过多么快乐的日子,她读小学时就要陪妈妈在菜市场一起卖菜了,寒暑假别的同学去学跳舞画画弹琴唱歌,她跟着妈妈摆地摊,有一回城管来抓,妈妈怕把她弄丢,就背着她跑,逃窜间连车子带货物都被没收,又损失了好大一笔钱。
回家后妈妈气坏了,把她狠狠骂了一顿,然后给她做了一碗面,上面卧了两个荷包蛋。
就算是那样清贫的,连学校要求交资料费都得东拼西凑的日子,于楚楚也很怀念,她不喜欢大城市,不喜欢爸爸,也不喜欢冷淡的于夫人,她固执地想要活在自己的壳里,哪怕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她也不会放弃程岩。
姐姐姐夫的家虽然也大,但只有两个雇佣的阿姨,她们不是特别喜欢她,却也不会对她冷嘲热讽,这对于楚楚来说就够了。
本来她不想打扰姐姐姐夫,暑假想陪着程岩一起过,可因为她做错事,程岩把她赶了出来,她无处可去,除非回于家,所以她才来找姐夫,想求姐夫帮忙,带她去见程岩,她会好好道歉认错,只希望他不要再赶她走。
于楚楚蜷缩在床上,一眨不眨看着手机。
她的手机是来到这里之后买的,爸爸没有那个记性每个月给她生活费,就让于夫人给,于夫人有时候会记得,有时候会忘记,于楚楚也不敢问她要,她自己有打零工,发传单洗碗之类的,她想多攒点钱,给程岩买一份礼物。
程岩不会不要她的吧?
已经过去三十个小时了,他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肯定是还在生她的气,姐夫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她还是不要惹程岩生气,所以别主动联系他,免得他看见自己的消息更加不开心。
于楚楚孤独地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缓缓入眠,希望明天的旅行能带给自己全新的生活……
幸好姐夫没空,去不了了,钱交了不能退,不去就是浪费,不然的话,让人家给自己花钱,于楚楚会很慌张,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得上……
就这样,不知过去多久,她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一看时间八点多,生怕自己迟到,赶紧起床,连早饭都没有吃便回了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