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就在里面,刘老爷要是有事吩咐,只管唤在下就是,在下就在外边候着。”
刘庭之笑着点了点头:“有劳管家带路了。”
房间的门未完全闭着,刘庭之先是礼节性的在门上轻叩了一下,然后坦然的大步走进去。
室内安置着一张黑色的雕花条案,一个男子安静地坐在条案后,他的衣服洁白如雪,头上戴着一顶檀香木座的发冠,乌黑的发垂在白衣间,倒趁得他的肤色更白了。
条案上摆着三四本书,刘庭之一只脚踏进房间时,他正缓缓地揭过一张书页。在刘庭之来到他面前后,他就把手中的书籍合了起来,放到一边,然后把手中的笔挂在了笔架上,几个动作有条不紊,不慌不乱。
气息沉稳,全不见一丝江湖人身上常有的杀气。
在未曾见到叶孤城前,刘庭之曾幻想了许多个与他会面的画面。也许他见到的是一个正在擦拭兵器的绝世剑客,也许是一个桀骜非常的江湖人,又或者是一个城府极深、威势极重的政客,但在真正见到他后,刘庭之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对面这人就是叶孤城。
刘庭之大大方方的一拱手:“刘某见过叶城主。”
叶孤城看向刘庭之,说:“刘相公客气了,坐。”他眼中像是含着两点寒星,但看向他人、说起话来时却并不显得咄咄逼人。
刘庭之也没有多做推辞,顺着叶孤城的话语坐了下来。
房间里的陈设极其简单,这就显得室内有些空荡了,此时又不是盛夏时节,因此,当风穿堂而过的时候,房间里更显三分清冷。
刘庭之是个极善交际的人物,他明白江湖中人大多不喜欢无意义的寒暄,就开门见山道:“叶城主,刘某是代表南王而来,前来询问前段时间信中所说之事。”
叶孤城说:“我知道你的来意。”
刘庭之问:“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叶孤城没有立刻回答刘庭之的话,他先是看向了摆在条案上的一柄形式极古雅的乌鞘长剑,他凝视了那么一两息,然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刘庭之,只说了一个字:“好。”
就是这么一个在旁人听来未免有些意义不明的回答,传到刘庭之耳中的时候,却让他有种霹雳响在耳边的错觉。
他答应了!
叶孤城居然真的答应了!
叶孤城像是看穿了他的惊讶,他平静地问:“怎么?我原以为你与南王是一条心的。”
刘庭之说:“城主误会我了,我的确是忠于南王的,别说是心了,就连命都可献予他。”
叶孤城:“那你为何如此惊讶。”
刘庭之说:“我之惊讶在于,城主本为云中飞仙般的人物,为何甘愿自贬凡尘,这不可惜吗?”
叶孤城突然略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说不出是不是在讥嘲什么又或者是根本完全没有意义的笑,然后他淡淡地说:“难道你是希望我不要答应南王吗?”
刘庭之:“是,也不是。这本不是一条坦途,无论是对谁来说都如此。而我,我只希望南王能够好好的,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但事情非我能做主的,事到如今,唯有顺其自然了。”
叶孤城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说:“看来你不懂。”
刘庭之说:“我只知道糊涂有糊涂的好处。”
“人能糊涂一时,却不能糊涂一世。”
“城主又怎么知道自己如今的选择就是真正的聪明呢?”
这个问题有些过于尖锐了,刘庭之知道自己此时不该问出这个问题,因为这很有可能破坏掉王爷和叶孤城刚刚达成的盟约,可是有些时候,人要说什么话,不是完全能由自己的理智控制的。
他既然说出口了,就不会强行转移话题。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这些不听朝廷调遣、不愿受规矩约束的江湖人,刘庭之天生对他们有一种不信任。
如果事情已成定局,他就要保证对方是真心答应了南王,而不是准备随时抽手,置南王于险地却不顾。他要知道对方在这件事上的决心!
叶孤城说:“成王败寇,有些事情到了最后,定论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刘庭之听到这话,稍微放心:“我明白城主的决心了。”
叶孤城说:“明白就好。”
他吸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躬了一身,说:“此番前来多有打扰,刚才有所冒犯,还请城主见谅。城主的意思,刘某会如实转述给南王,若无他事,刘某就先回了。”
叶孤城没有强行留客,他说:“刘相公一路走好。”
刘庭之像来时那样,再次向叶孤城一拱手,然后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一直在门外不远处候着的管家看见刘庭之走出来,立马走上前,他没有过问刘庭之与叶孤城谈得怎么样,只是如来时那样为刘庭之领路。
走到门厅前的时候,刘庭之把两个侍卫叫出来,三人一齐离开了城主府。
刘庭之停下脚步,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城主府,然后说:“走。”
“我们该回去了,王爷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
从飞仙岛回到南王府,水路、陆路都要走一遭。当刘庭之回到王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