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侍卫说快到岸了,乔衡从船舱内走了出来。
他已经许久没有出过海了,咸湿清凉的海风盈满了衣袍,让人颇有几分神清气爽。
他站在甲板上向陆地方向望去,已经能遥遥看见海岸线了。
——飞仙岛。
这就是飞仙岛了。
而他马上也将见到那位“一剑西来,天外飞仙”中的后者——白云城主叶孤城!
说来乔衡实在是好奇原著中的南王为何要篡位谋反,自古以来,想要篡位的王爷不在少数,但放着皇位自己不坐,反而想要把自己儿子推上去的篡位谋划者,却实在是少见。
南王因为皇帝与自己亲子相貌一致,便想出李代桃僵之计,假设这个计划一定会成功,那么,他就不怕有一天,世子羽翼丰满之后,直接将他灭口?
秘密这种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自己亲生父亲又如何?自古以来,为了皇位彼此反目的父子难道还少了不成?
当他从南王那里得知,他的师父就是叶孤城时,他就知道南王与原著一样走上了篡位的道路。
乔衡低下头带着点漠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知道,在幕后轻轻推了那么一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船只逐渐驶入港口,虽然这艘舰船已经经过了改造,变得更为适宜乘客居住,但它那与或雍容或简陋的商船截然不同的外表,使得它就像是一把直直插入了港口的暗色利刃。它身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势,无声的震慑着港口上停泊着船只,强势又不容反抗。
陪着小王爷第二次踏上飞仙岛的刘庭之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太张扬了些。
想之前他这样跟南王说了后,南王沉思了一会儿,说:“好不容易拜一回师,总不好偷偷摸摸的委屈了他。”
不过光明正大也有光明正大的好处,有些时候你越藏着掖着,别人越是怀疑你有所图谋,有时候你把一切都摊在明面上来了,反而会造成一种灯下黑的情形,没有人愿意深究了。
与其在不知道时候让别人发现平南王府世子拜叶孤城一事,然后一封暗信汇报给皇帝,还不如自己把事情明明白白的摆出来,刘庭之知道当朝皇帝不是一个喜欢阴谋诡计的人,如果有人这个时候借此事找南王麻烦,说不定遭殃的反而是那人。
刘庭之并不准备跟着世子下船,这也是王爷的意思,朝廷中人与江湖人的向来代沟颇深,有时候插手的事情太多反而不美,便让他把世子送到飞仙岛,留下几个侍卫下人照看着就回来,不要在飞仙岛久留引起白云城主的不满。
目送着乔衡踏上飞仙岛,刘庭之想起府里的夫子、先生们对世子的评价,知道世子要讨白云城主的欢心不是一件难事。
做师长的,总希望学生能够听话一些。
而世子大概最擅长的就是隐忍了,他在王府里一忍就是十数年,若不是王爷……他或许能一直忍下去。
同时,谁又会不喜欢聪明听话的学生?
而世子恰恰是这样一个聪明人。
师长喜欢,王爷喜欢,就连他这个其实与世子接触不深的幕僚,也早已在心底拜服于世子的学识之下,就连王府里的下人,提起世子殿下也是众口/交赞。
是啊,谁又能不喜欢世子呢?
刘庭之想到这里,却是愣了一下。
一个人如果能在为人处世上做到这种地步,不管是故意为之还是天生如此,都称得上有些可怕了。
……
叶孤城正在擦拭间,雪白的方布直直地抹过泛着寒光的剑身,执剑的手没有半分颤抖,稳重如山。
林管家走过来,没有立即出声,而是等着城主擦完剑后,才出声道:“城主,南王世子今日已至飞仙岛。”
叶孤城放下白布,把剑收回鞘中。他问:“他现在在哪?”
林管家说:“世子在城西处租了一座宅院住了下来,门房已收到了世子送过来的拜帖,明日就会过来拜访城主府了。”
“明日寅时末让他来西海岸寻我。”
……
在飞仙岛的第一晚上,乔衡睡得并不安稳,简单点来说,就是有些水土不服。
他一直不喜欢做梦,这种不喜欢甚至在渐渐演变成憎恶。
如果是梦到所谓的“好梦”,那么一朝梦醒,他感受到将是由云端坠入深渊的凄寒,如果是所谓的“噩梦”,他梦到的通常是那些他深埋在心底,根本不愿意回想起的过往。
而这一晚上,他就做了整整一夜的虚幻梦境。
拜这整整一夜荒诞陆离的梦境所赐,刚刚过了丑时乔衡就睡意全无。
他这边醒了,原本就睡得不深的守夜丫鬟也醒了,她手擎着烛台,幽幽烛芒在室内亮起。
“世子,怎么不睡了?”
乔衡说:“做了一晚上的梦,睡意全消。”
世子虽然不是那种喜欢和下人们打打闹闹的主子,但也不是那种特别难说话的类型。丫鬟来了兴致,顺嘴一问:“是好梦还是坏梦?”
“本来是噩梦,不过后来它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也就谈不上好坏了。”
乔衡看得出小丫鬟好奇他明白了什么。
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