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登基后过;第一个万寿节, 举朝上下都异常重视,天子着团花玄金衮服、头戴乌纱翼善冠坐于朝堂之上受众臣跪拜献礼,朝堂之外, 地方州府县官皆设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礼,民间亦载歌载舞,为天子庆生。
奉天殿内跪满了臣子, 还有外国使臣入内觐见,各地藩王陆续进殿朝拜。
由远及近山呼万岁。
曹安候在奉天殿左侧;一条狭窄夹道口处,随时听从天子传唤,夹道内放着许多柜子, 都是用来装献上;贺礼, 离他最近;那个柜子是由他看管, 专放诸王寿礼, 鸟笼就藏在柜子里, 只等庞禄说出幻日凶兆, 他就趁机放掉那只鹦鹉, 只让它在殿内叫出那声“你不是李景崇,”天子这皇帝就坐到头了。
数声万岁过后, 照百官品阶高低赏赐珠囊、束帛, 再赏赐御酒御菜,贺天子诞辰, 最后天子便会下旨大赦天下,与民同乐。
原本这都是往年皇帝过万寿节;规矩,天子也不例外, 但在魏宏达宣读圣旨前出了岔子, 那钦天监副监正庞禄从殿外跪爬进来, “微、微臣有事要报!”
看那恐慌架势,直叫众臣侧目。
天子微拧起长眉,“报上来。”
“回、回陛下,方才司晨来报,说……今晨东方出现幻日景象,”庞禄战战兢兢说了出来。
幻日可是不祥之兆,一时间百官都惊住。
龙座上;天子看底下朝臣小有议论,有片刻缄默。
曹安眼瞅着庞禄按计划说出幻日,心里一喜,忙转身进夹道,弯腰掀开柜子提鸟笼,这时身后忽有人一把捂住他;口鼻,夺过他手里;鸟笼,他只来得及听见一声,“拖下去。”
便昏了过去连同鸟笼一起被拖走。
没一会小太监从夹道出来给魏宏达递话,魏宏达再把话递给了天子,天子垂视着庞禄,不露辞色道,“在朕过生辰这一天,出现了幻日,你是想说,大魏;江山将要断送在朕手里?”
庞禄顶着莫大恐惧,等不到那只会说话;鸟飞进来,心知是发生了变故,今儿这样;好日子,他当着文武百官;面说出这种晦气话,当真是自找罪受,他不免怨起了周太后,上回听她;话被天子打骂了多次,这才几日,又听她指示来冒险说出此话,天子要是一怒,斩了他都有可能。
“……幻日是司晨观测到;,微臣也不知此事,也许是他看错了也未可知。”
天子沉长;叹了一口气,“今儿个大喜,你们钦天监是来给朕添堵;。”
庞禄颤巍巍;趴在地上,“不然、不然微臣叫司晨再看看……”
“有些话,朕不想在今日说,庞爱卿却非叫朕在这好日子里丧气,左右众爱卿都在,朕得问庞爱卿一句。”
“当年钦天监周监正一句荧惑守心,就让英宗爷对章怀太子心生间隙,庞爱卿这句幻日,是想让天下百姓对朕生出间隙吗?”
庞禄吓得连声回道,“微臣绝无此意,陛下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绝不会因这小小幻日,就失掉民心。”
“朕怕你们钦天监说完这句话,再给朕按个什么了不得;帽子,就像那黄纪,嫁祸当年东宫,令英宗爷废了章怀太子,朕重民意,却不是让你这样利用;,”天子说到这儿已经隐隐有怒气。
庞禄头抵在地上不敢再出声。
“本来朕想借着朕诞辰这日大赦天下,也给黄纪一个机会不再追究当年往事,如今朕看,得从严发落,才能杀鸡儆猴。”
天子朝魏宏达挥挥手,魏宏达忙收了赦免圣旨,快步出去,不一会儿,侍卫提着半死不活;黄纪进殿,将黄纪往地上一扔。
“说说,为什么要谋害章怀太子?”
黄纪这连日来受尽折磨,早没了骨气,“是、是先帝指使罪臣做;,罪臣对不起章怀太子,罪臣罪该万死啊……”
天子有一瞬闭紧双目,耳听堂下众臣哗然,他本来该笑;,但终究没笑出来,睁眼时,眸中血丝弥漫,“原来先帝做;恶不止残害青州、赣州、石阡府多地童男童女,甚至连手足都不放过。”
他像累极了,从座上起身,道,“把黄纪拖出去斩了,退朝吧。”
黄纪惨叫着求饶,还是被侍卫拖下去。
天子欲离开,张泉、许勇双双跪倒,道,“求陛下还章怀太子公道!”
殿内肃然一静。
这两人一说出此话,其余朝臣都不得不表态,先后跟着跪倒,齐呼,“求陛下还章怀太子公道!”
天子站在那儿就像被架住了,过良久才无奈应允,“朕给章怀太子一个交代,章怀太子含冤九泉,先帝一生作恶多端,先帝不堪为帝,更不配享太庙,着令其灵位从太庙迁出,废其帝号,尸身移出皇陵,逐出皇室,入城南公祠,不立碑,不进香。”
“着迁章怀太子夫妇入皇陵安寝,追谥章怀太子为昭明帝,永享太庙。”
昭明,是他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