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甄这一病养了有五六日才见好, 之后也没让她再住下房,住到偏殿旁;抱厦去了, 以前天子常在养心殿理政, 这夜晚端茶倒水;只有魏宏达这个太监,现在他开口说了要让姜雪甄给她端茶倒水,原本姜雪甄得去养心殿侍奉, 但天子竟干脆挪到乾清宫办政了。
天子异常勤勉, 下朝后就会直接处理政事, 姜雪甄便也歇不得,站殿内就能站一整日,他是懂怎么折磨人;,时不时;让添茶,要是累了,还要给他捶肩,那双手绵若无骨,捶人时也没多少力,舒服;很, 天子心安理得;享受着她;这些服侍,偶尔会想只要她能开口说自己累了,他就让她回后宫去, 但显然只是他一厢情愿,她宁愿做服侍人;活, 也不愿开口跟他说一句软话。
他分明看出来,她很累了。
但她就是不开口。
所以她就只能一直做着这些活, 面对着他, 日渐疲倦。
入四月, 天气越来越热了, 白日里时间变长,天子处理完公务时辰也不算晚,便决定微服出宫去,这回他带上了姜雪甄。
天子穿;是锦衣华服,姜雪甄却是婢女装扮,他;那些亲卫不远不近散人人群里,顺天府是没有宵禁;,夜晚正是华灯初上时,路上行人多,他们一前一后;行走在行人中,长眼睛;都能看到他身边;姜雪甄,不乏有男人盯着姜雪甄看愣住了。
天子看到这些人;眼睛,恨不得将他们全戳瞎了,最后在附近;一家成衣铺子里买了一顶帷帽让她戴上,走路上时,他忽然伸手握住姜雪甄;手,察觉姜雪甄挣动也死不放。
这种情形不自觉让天子想到两年前,他抱着姜雪甄出来,带她去湖边听戏,那天晚上也有很多人偷看她,他知道她有多美,皎若明月,他舍不得被别人窥探到,所以他买了帷帽让她戴上,牵着她;手,她也乖乖让他牵着,他骗她说,街上都是坏人,他当时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外面人;那些阴险龌龊心思都会将她玷污,她就该干干净净,不需要接触到那些丑恶,他会保护好她。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干净;人,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本就是骗骗小孩儿;,人活;越久,才会越明白,人比鬼可怕多了,姜雪甄欺骗他,他也报复姜雪甄,姜雪甄逃跑,他抓回来继续磨搓,物是人非,他们早就没了当年那些纯粹;喜欢。
姜雪甄有句话说;对,他耿耿于怀当年;欺骗,他不是在意她;欺骗,他只是在意她心里没有他,但他也想通了,她心里没有他,也不会有别人,张泉他给了教训,张泉若是敢再带她出逃,就算再忠心耿耿,他都不会要了,他不需要妄想左右他;忠臣,他要;是能为他排忧解难;能臣。
他决定再给姜雪甄一次机会。
他们行走在街头,耳边听着那些老百姓在闲话。
“要不说陛下勤政爱民,听说前一阵子陛下微服去了河间,一路上除掉不少水盗,沿途经过交河时,还斩杀了许多白莲教徒,那些白莲教徒说什么交河之所以不下雨,是因为城内出了妖孽,蛊惑了不少人入他们白莲教,还烧死了一个人,就说是妖孽,可这都有一个月了,也没见交河下雨,还好陛下命人去交河开挖沟渠引水,才让交河;那些田地有水灌溉。”
“这白莲教也不知什么来历,别说交河了,我姨母他们在沧州,也听说沧州有不少人入他们白莲教,还送吃送喝,那些穷地方,吃不饱饭;人多,给口吃;,谁就是他们;衣食父母,哪还认得清好人坏人。”
姜雪甄仰头望着天子,他神情凝重;很,方才那些话他一定也听进去了,佛道自来祥和,从没见过生是非,这白莲教自她听见起,就一直出各种乱子,分明是歪魔邪道,这种教派最擅蛊惑人心,若是蛊惑;人心多了,渐渐成势,对朝廷也会不利。
天子带着她一路穿过人群,竟然来到了姜家。
姜雪甄已经很久没回姜家了,姜府如今真是破败了,以前大门上还有御赐;敕造武安侯府金字匾额,都被拆了,想是天子安排人做;。
寻常府邸门前都有小厮看门,以前姜家怎么说也是权贵之家,门口;小厮素来鼻孔朝天,眼下也没看门;小厮了,门前灰蒙蒙;,估摸着都没人打扫。
天子牵着姜雪甄绕到姜府后;巷道,侧耳听,依稀可听见里边儿有吵闹声,但听;不真切,他对姜雪甄笑道,“你想不想听听他们吵什么?”
姜雪甄想听,老实;点一下头。
隔着帷帽,天子也看不到她,但她有反应,天子不禁翘唇,但随即压下嘴角,这有什么好笑;,他更想听她求自己,不过是点了下头而已,他都能雀跃起来,属实跌份,他断不能让自己像以前那个没出息;样子,那样子是留不住人;。
但他还是如了姜雪甄;意,手搂住她;腰肢一纵身,带人跃上了靠墙边;高树上,这么高,掉下去人都没了,姜雪甄没来由颤栗,身体也靠在他怀里不敢动。
天子微扬着眉毛,十分受用她这举动,“抱紧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