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共戴天。”她抬首望向老者,“您告诉我…该怎么放下?横放还是竖放?”
他怎么知道?老者不快,语气冷硬:“半月来,你日日到老朽这蓬门陋室求教,老朽一拒再拒,讲了不止一回你我无师徒缘分。你却执意要拜老朽为师,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老朽还没见过你这般的。你口口声声父母之仇,今儿老朽也不给你留脸了。你双亲之死,全是咎由自取。”
辛悦儿眼一阴。
老者也不怕她散出的怨憎、暴戾,与之对视着,他真的很不喜这个悦儿。
“今日老朽也破例为你断一回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因果有报,人生在世,还是少作恶为好。”
辛悦儿梗着脖颈,瞪着老者。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不够心诚吗,为什么这般辱她?眼眶泛红,眸底黑得噬人。
“你走吧。”老者转过身。
好绝情啊!眼泪滚落猩红的眼眶,辛悦儿笑起:“哈哈…”越笑越疯癫。
倚在厨房门口吃饭的道髻青年,有着一双极美的狐狸眼,挺翘的鼻头冒着细小的汗珠,红红的嘴唇随着咀嚼在动着。他一脸好奇地望着辛悦儿,眸底却平静无波,似看透了一切。
许久,辛悦儿才歇了笑,她慢慢爬起,身子晃荡了两下稳住了,幽幽道:“陆爻,别在我这装什么道骨仙风了,”抬手指向刨饭的男子,“什么闹市取一隅宁静,家中养着个比女子还美的小郎,你心静得了吗?”
哪来的疯狗?道髻青年饭也不吃了,转身把碗放灶台上,拿了把铁耙就跑出去:“我看你是没地撒气,跑我这来泄愤了。招你惹你了?”一铁耙舞过去…
辛悦儿侧身避过,一把抓住柄。背着身的老者,蓦地转身,抬脚一踢。道髻青年见了,立马松开手。辛悦儿连带着铁耙被踢出篱笆院外三四丈远。
老者冷哼一声:“在老朽这动粗,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他是退隐江湖了,但功夫没退。转头看向侄孙,尽是嫌弃,他大嫂娇滴滴的但血脉是真强悍,儿子孙子长得全似了她,没一点随他们老陆家。“我看咱们还是挑个日子,把家分了。西屋归你,正屋跟东屋归我。”
“分什么分?”道髻青年又跑回厨房,端起饭碗:“您老走了,这些不还全是我的。”
“可老子现在瞅着你就烦。”老者盯着趴地上的辛悦儿,铁耙还在她手里。当年就不该跟迟兮那老和尚喝酒,不喝酒就不会受诓骗把老陆家的独苗苗给交代了出去。
臭小子自从通了相术,运道就没好过,出门丢银子是常事。归来十五年,他棺材本都快被死小子丢完了。
就这样,死小子还口念念,说什么自个运道不好全是因遭了祖孽。呸,老陆家多少代都本本分分,可不欠人孽债。他陆耀祖虽闯荡了二三十年江湖,但刀下没一条冤魂。
什么孽债,非要他陆家断子绝孙?
后来白前死了,他才知“祖孽”在哪?他娘的,迟早他要去把迟兮挖出来鞭·尸。听过父债子偿,他还没听说过师兄造孽师弟受罪的。
一碗肉汤饭吃完,陆爻又去盛了根大棒骨:“好吃不过贴骨肉,”咬上用力一拽,扯下一大块肉。
看着那女人爬起东倒西歪地走了,陆耀祖快步出了篱笆院,将铁耙拿回来放到厨房,一把抓上杵灶台边啃大骨的侄孙往正屋去。
“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陆爻被拖着走。
进了正屋,将油灯点上。陆耀祖转身往西屋,将迟兮传给死小子的破命尺拿出来,丢下三枚铜钱:“今天六月十九,你再给自己算一回。”
“不用算,肯定跟过去十五年一样。”陆爻啃下大骨上的肉筋,吃得喷香。
“那你告诉我你还有多少日子?”陆耀祖沉着脸:“你可是跟我保证过,会给我养老送终。就我这身子骨,再活个三十年就跟喝水似的。”
陆爻嚼着肉:“您也学学我,把放心放宽,想吃啥吃啥,想做点什么就赶紧去做。”他们祖孙会死在一天,他早算过了。
听着这话不太对,陆耀祖坚持:“你再算一回。”死小子最近像看到死一样,一天三顿大鱼大肉,他心不安。
“每年都一个结果,我都算腻味了。”话是这么说,但陆爻还是满足了他叔爷,伸手在破命尺上明睛一点,破命尺刷的一下展成团扇,扇上密密麻麻的象形字。抓了三枚铜子,随手一丢。
两枚铜子落定,陆耀祖屏气,一眼不眨地盯着还在转动的最后一枚铜子。
陆爻连看都不看,吸着筒骨里的骨髓。当转动的铜子落定时,他一顿,转首望去,有些错愕。
啪一声,陆耀祖拍桌指向破命尺:“跟去年的不一样。”
两手一松,棒骨掉了。陆爻站起,盯着最后一枚铜钱,掐指快算,十息后他有点不敢置信地道:“半生半死?”沉凝两息,转身往厨房,“肯定是我手上沾了油。这卦不准。”
陆耀祖却不想他起第二卦:“就说我老陆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