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上不能肯定:“设身处地想一下,八成是。蒙玉灵再不济也是个公主,她废了嫡长,虽死了母妃,但也算是帮了她那些庶出的兄弟。靠上她,争个武状元,再入军中效力。戚宁恕亏就亏在血统上,他若是个蒙人,在几方周旋下拿到军权并不难。” “他出征不就是为拿军权?”辛珊思嗤鼻,戚家太天真了。蒙人里不乏悍将,怎可能会真的重用一个汉人? “看透现实,知道拿不到军权后…”黎上笑道:“戚宁恕就‘战死’了,另谋他路。” 辛珊思拿高手里的纸:“木箱子里的书都是摊主的珍藏,他知道这张纸吗?” “箱子里都是他的珍藏,这张纸当然也是。” “那他清楚阎丰里是谁吗?” “不清楚,怎会珍藏?” “那他晓得孤山、魏舟是谁吗?” “晓得与不晓得,于他无区别。”黎上回想之前:“那摊主看着是埋汰,但清醒得很。前一刻,他还痴迷在话本中不可自拔,后一刻听说我们出二十两银买那话本,他连犹豫都没犹豫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珍藏的另外一本鬼珠拿出来。他懂得怎么选择。” 确实。辛珊思双目沉静,思虑了几息,问:“黎大夫,咱们替阎丰里把这张纸送出去如何?” “可以呀。”黎上觉当下这平静也该打破了,鞭轻轻敲了敲驴。 辛珊思捡起放在车底板的书,仔细翻阅起来。这是一本写赶尸的杂谈,基本每页上都有留字。有问尸都腐烂了,怎么站起来?有问赶尸人都是代代相传的吗,收不收徒?有问…不是,是有说我拜师了,没成功,但他仍是我心中最最最厉害的大侠。 看到这,辛珊思精神一振立马坐正,对留字多了在意,继续往后翻。留字的笔迹在一点点地成熟,但能看得出是出自同一人手,也就是这书的主人。 “黎大夫,阎丰里有随从吗?” “有一个。”看来珊思是寻着好东西了,黎上微笑:“但没跟阎丰里多长时日,阎丰里就死了。紧接着,他也消失不见了。” 很快,辛珊思又找着条留话,读:“恶娘子死了,我见到了秃驴。他还跟大侠辩解,说恶娘是个良善的女子,会杀人全因姑舅不慈。呸,她自己姑舅不慈,关别人家姑舅什么事?”接着往下翻,“听闻坦州豪富一家遭摘头,秃驴色变,大侠起疑。” 原根在这,黎上还在想阎丰里怎那么快就查到了方阔和孤山身上? 翻了七八页,才又有留话。辛珊思读:“老秃驴真能跑,日夜不停往坦州。豪富家空了,没人敢傍边,是官家给收的尸。” “黎家上下都被摘了头,没人敢沾很正常。”他外祖家都避之不及,黎上理解也不怨。 “银子呢,金子呢,钱呢?”几字中充斥着满满的疑惑,辛珊思脑中都有画面了:“老秃驴去了书屋回了释峰山,他不是该去雪华寺吗?”才翻一页,又来话,“上趟释峰山,老秃驴怎么跟丢了魂似的。大侠拦住他说话,都不让我听。” 黎上根据这些话,心里从头捋起事。 “老秃驴交代有人偷了他的话本,豪富家被摘头是他话本里的情节,还求大侠给了几月,他一定把事查得水落石出。” “老秃驴骗了大侠,大侠发现小矮子有很多银子。” “大侠眼神真利,一眼就看出了那个遛鸟土地主是个和尚扮的。” “大侠找到了一本老秃驴写的话本,他竟然把西陵方家和垚军城姚家编进了话本里。” “姚家的传家宝真的被状元郎借走了。” “大侠又找了老秃驴,老秃驴交代方家那个小娘养的好看话本,还狡辩话本里尽是胡编乱造,他没想过会有人照搬。” “老秃驴真的是一肚鬼胎,竟然故意提方家那小娘养的货照话本向状元郎透露姚家有宝的事,想引大侠去查方家。大侠才不上当,只面上顺了他的愿。” “老秃驴开始抹痕迹了,他杀了一船的人,还一脚把船给蹬沉了。” “大侠查小秃驴了。小秃驴不是灵广县人。” “大侠受伤了,原来老秃驴在方家那个子和照搬了话本情节后没忍住,乔装了下以状元郎的名向黎家借银了。借了多少,老秃驴没说只说被偷了。大侠逼问,他竟然跟大侠打了起来。他伤了,大侠也伤了。” “老秃驴忏悔,说他没想到会借到银子。拿到银子后,他都对黎家改观了,原是打算过段日子将银子归还,只没料到事情会成这样。” “他被杀了,我听到消息就带着他没写完的罪状逃了。我会将这份罪状写完,来告祭他。” “老秃驴还活着,小秃驴还活着。” “老秃驴还活着,小秃驴还活着。我好像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