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飞花都没有再见过这位磕碜神。
好在,她从风轻那里了解过天界与凡尘的关系,果然轻松地避开那位流光神君的麻烦。
而脉望如此奇物,她自然是得好好利用了。
没过多久,她在妖界声名大噪,袖罗教的地位也愈发高了,就在她最是无法无天之时,发现脉望似怪兆——每每她受伤虚弱,便会被其侵蚀心神,轻则彻夜难眠,重则神志不清。
“此乃反噬。”教中老尊者翻遍古籍终于得出结论,“脉望却终究是个活物,虽被驯为神器,恐怕也只是屈服于教主的……淫,那为什么,威严,但此物毕竟是轮回海千年邪灵,又为神明命簿书虫,又怎会心甘情愿臣服呢。”
那岂不是说,她折腾到最后,还是会被这破指环给反噬?
“可有破解之法?”飞花问。
“这……这可为难老夫了,此物既如此凶险,教主弃之不就好了?”
弃?若无脉望,她这几十年道行焉能妖界独占鳌头?她可是要立志大庇天下寒妖的妖灵呢!
她笑嘻嘻问:“弃了脉望,魔尊来攻打我教,长老您打头阵么?”
“……”长老支支吾吾半晌,叹道:“要说方法……其实天地邪灵最惧的不是灵力,而是正气、仙气,若是教主您能够汲取到足够多的仙气,或者……能有神明愿赐你神格傍身,那驱策脉望应该就更为得心应手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对飞花而言,路是走出来的。
她是没有办法上天,但人间修仙者仍却多如牛毛,各大仙门也都有过了筑基期的修士,他们身上的气息一旦聚拢,也可称之为仙气。
飞花有了想法,毫不拖延,着袖罗教徒搜罗天下各大大小小仙门修士境况。她本有意挑起仙门之乱,不过大概是世道原本就乱,得到消息称,近来数个仙门斗得如火如荼。
这岂非是趁乱打劫的天降良机?
袖罗教本就是妖魔里的三巨头之一,不过在后头稍稍推波助澜,这仙门内斗愈演愈烈,直到爆发,飞花闻风赶至仙门斗兽场。
她没想到会在那里,又一次见到了风轻。
他站在对阵两方当中,一身墨青色的衣袍发皱,凌乱的发丝清扬,抱的古琴从七弦变成了六弦。
像是没怎么变,又像是哪里变了。
飞花才知,这次始作俑者的灵宝派,竟就是风轻的师门。
当年风轻飞升后,不少修士慕名拜师,一时声明大躁,引来诸大仙门的忌惮。而风轻因命簿预言下凡,为免师门蒙难暗中相助,并授予师门不少修仙奇法,短短数年过去,灵宝派可谓一日千里,当真跻身仙门中的上流。
原本至此风轻也就功成身退了,可也许是因知道自己有神明徒弟做后盾,又或是之前受过太多人的欺压,如今时来运转,便也愈发嚣张起来,开始学会欺压别人。
飞花听完下属所述,嘴角勾出冷笑。
啧,人心经不起权势腐蚀,谁都不例外。
在年轻时、羽翼未丰时,口口声声要求世道多给他们公平机会,能多行便利更好,只要让他们顺利开疆辟土;而当自己真走到了某个高位时,就会集结同盟,垒砌城墙、守住堡垒,坚决不让阵营外的人获得取代自己的可能性。
尤其像灵宝派这样不是靠真本事壮大的门派,因新起之秀而心虚,对于不肯臣服自己的人进行打压,将人逼到村落里还不止,如今逼得人们群起而反抗,又以他们之中私藏妖人为由意欲灭之。
虽然这村子里的确藏着妖人——即飞花他们。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风轻。
一心想要帮助弱小的师门的他,如今眼睁睁看着他们从被害者成为了施暴者……他会如何做呢?
飞花私心认为风轻必然偏袒。
然而她想错了。
风轻据理力争,竭力阻挠,试图劝师门悬崖勒马。他平静的嗓音里多了些苦涩:“师尊,我舍弃运势给你们,并不是为了今日。”
可那些人又怎会领情?见他怎生都不肯退,便将昔日恩情一一道出,更言道:“你并非只给我们,你还给了其他人,甚至给了那些贱民!本门养你育你助你飞升,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胳膊肘向外拐!如今你自己沦为堕神,朝不保夕,不还是要靠我们庇佑,才能在人间生存!”
师门步步逼近,风轻孤身而立,背脊没有一丝晃动。
可灵宝派根本不怕他,因为他们知道,神明不能杀人。
眼见灵宝派有大开杀戒之意,刺猬头问飞花:“教主,他们这么杀下去,怕是会动到我们的人。”
飞花本想等他们厮杀过半再坐收渔翁之利。
未料此时“铮”一声,古琴声倾泻而出,众人听只听得浮生似落梅,纠葛似潮水,心中涌过一片幽怆。可落入灵宝派耳中,是锐弦划过五脏六腑,顷刻间那手持屠刀者,竟都当场气绝而亡。
灵宝真人难以置信:“你岂敢、神明,神明杀人……必遭天谴!”
“师尊说错了。我既堕世,焉能辜负这个‘堕’字?”
也许灵宝派当时若当场收手,杀戮还可停止。但他们高估了自己,或是低估了风轻。神明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