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初燕耳边响过太多遍,起初像尖刀一样扎在他的心上,每听一遍心就痛上一次,每次都得强迫自己接受外婆忘记自己的现实。
现在听麻木了,他能继续冷静地削苹果。
“外婆,是小燕。”
“小燕是谁?”
“小燕是你外孙,娇娇的小儿子。”季初燕终于削完一只苹果,他削得分外仔细,果肉没被削掉多少,果皮没留下一点,他用水果刀切下一块剔掉籽儿后抵给外婆。
外婆人老是老,但牙口很,接过苹果咬得嘎嘣脆。
季初燕放下水果刀,看着外婆:“外婆,你记起来了吗?”
外婆嚼着苹果:“记什么?”
“记起是谁了吗?”
外婆恍然,差点忘记刚刚纠结的问题:“对哦,你是谁呀?”
“是小燕。”
“小燕是谁?”
“是你外孙,娇娇的小儿子。”
这番对跟车轱辘似的在同一条路上碾来碾去,说到后,外婆不耐烦了,又开始喊董景的名字。
董景提着保温壶匆匆赶来,保温壶放到桌上,盈盈地蹲到摇摇椅旁,他拉过外婆的手:“陈婆婆,刚刚给你倒水去了,你看这不是来了吗?”
外婆一见董景就,伸手摸董景的脑袋:“乖孩子。”
董景看了眼摇摇椅对的季初燕,表情略显尴尬。
季初燕却没什么表情,手里剩下的苹果放到果盘里,起身说道:“你过来坐吧,这苹果切给外婆吃了。”
董景连声应,随即又问:“你呢?”
“出去走走。”季初燕说完就走。
直到他离开房间,外婆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季初燕说是出去走走,实压根没心情出去,一人不知道去哪儿,形孤影只,连说的人都没有,不如回楼上卧室躺着。
十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上午阳光和煦,下午就有乌云罩顶来,季初燕冲了凉上床躺着,才玩几分钟手机,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只见外的窗景已被雨幕覆盖,庭院里的绿植全被雨水砸得噼啪直响。
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
季初燕拿起手机拍了张窗景,正要通过新加上的微信发给邓明姜,却见手机屏幕忽的一暗。
一电打了进来。
备注上显示着“季初兰”三字。
季初燕翘起的嘴角瞬间压了下去,他眼神黯淡,里有某种情绪闪过,他向来不会隐藏,排斥和抗拒肉眼可见地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坐回床边,他才接起电,但没有手机举到耳边,是摁了免提:“二姐。”
“在工地上吗?这么久才接电。”
季初燕低头抠着床单,不想解释太多:“嗯。”
“听说爸让你在工地上多待一月,真的假的?”
“嗯。”季初燕说,“真的。”
季初兰安静了几瞬息,再开口时,语调变得有些奇怪:“爸突然做这决定,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有。”季初燕说,“什么都没说。”
季初兰呵呵一:“那真是奇了怪了。”
季初燕沉默。
“打电是想问你外婆的生日都安排了吗?反正不是大寿,一家人庆祝已,不用搞得那么隆重,你酒店和蛋糕订下就可以了。”季初兰说。
季初燕嗯了一声:“都安排了,酒店联系了,蛋糕订了,那天你们记得早点回来。”
“放心。”
季初兰要挂电,季初燕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喊道:“对了,二姐,想跟你打听一人。”
“你说。”
“你是法大18届的学生对吧?”
“对啊。”季初兰的防备心很重,立马反问,“你问这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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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初燕说:“你认识邓明姜吗?右耳旁的邓、明天的明、生姜的姜。”
季初兰一下子没了声音。
“二姐?”
“你怎么问起邓明姜了?你认识他?”季初兰不答反问。
季初燕不想细说,含糊辞地应了一声。
谁知季初兰咄咄逼人起来:“你怎么认识到邓明姜的?”
“就……”季初燕抓了抓头发,“就朋友介绍。”
季初兰嗤:“你哪儿来的朋友。”
季初燕抿了抿唇,眉宇轻皱,显然不高兴了,他硬生生地题掰了回去:“所以你认识邓明姜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