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见季里迟迟没有出声,便道:“不然摘去他四肢,把他泡坛子里,让他慢慢去如何?”
尹山瞳孔骤然放大,转身向安玉磕头求饶,额头碰发出声声重响:“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辜负了,给我一次赎罪机会吧,安玉……”
尹山试图爬向安玉,却被罗杨一脚踹开。
尹山四脚朝天倒上,一点闷哼声都没发出,赶紧爬了起来。
安玉看也没看尹山一眼,只问季里:“想好了吗?”
季里这回神,说道:“处置就好。”
安玉问:“不想给个兄弟报仇了?”
季里摇了摇头:“没必要了。”
他早该想到安玉是个睚眦必报人,尹山得罪了安玉,下场能好到哪儿去?哪怕活着,估计也是不如,看尹山脖子上露出来些密密麻麻伤痕,应该没少被虫子咬。
尹山遭了报应,这就够了。
他是想替郎浪报仇,但也不想被仇恨蒙蔽双眼。
安玉听到季里回答,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对罗杨抬抬下巴:“把他带下去吧。”
罗杨点头,一脚踹尹山背上:“走。”
尹山眼血红,不甘望着安玉,就季里以为尹山还要向安玉求饶时,尹山突然朝他转了过来。
“季里,以为攀上安玉就是攀上了高枝,还不了解他脾气吧?看看我,也许现我就是将来。”
尹山说得恶狠狠,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季里垂眼看着尹山扭曲狰狞脸,语气平静:“我和不一样,我也不会沦为到这个下场。”
“哈。”尹山笑出了声,血红眼睛盯着季里。
下一刻,尹山突然从上爬起,竟然直挺挺扑向旁边罗杨——确切来说,是罗杨腰间佩刀。
罗杨反应迅速,握住刀鞘,手起手落之后,被击中后颈尹山俩眼皮子一番,当场昏了过去。
安玉依然坐椅子上,连姿势都没变化一下,见状淡淡吩咐:“让他了,尹家一兜子人还需要他出面。”
“是。”罗杨说完拖起尹山出去了。
一时间堂屋里就剩季里和安玉个人,不久前尹山吐了血,虽然下人已经把上打扫干净,但是空气里仍旧弥漫着一股难闻气味。
季里拉着安玉来到外面,呼吸到清新空气,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安玉歪头看他:“不怕吗?”
季里反问:“怕什么?”
安玉说:“怕我像对待他样对待。”
季里认想了一会儿,一本正经说:“我觉得我应该比尹山更识趣。”
安玉噗嗤一乐,眼睛都眯弯了,扭头瞧见今儿阳光正好,蓝天白云从未如此清晰了,仿佛水洗过一般。
“夏天要来了。”安玉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夏天和秋天似是连着来,转眼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临近年关这几天,朝廷上出了大事,杜宰相撺掇二皇子篡位被皇帝识破,一阵兵荒马乱打斗后,杜宰相和二皇子被擒入狱,杜宰相党羽全被翻了出来,朝廷即将重新洗盘。
不过这都不关季里事,他深居简出,鲜少和外面人打交道。
又一个春天到来,接下来一边也过得很快。
第三个春天。
第四个春天。
第五个春天到来时,安玉带着季里去了一个方,这里山清水秀,葱郁树林间立着座墓碑。
墓碑为安玉父亲下属所立。
下人们摆上肉和子,安玉倒上一杯酒放左边墓碑前,嘴里说着:“我爹年轻时候最爱喝酒,后来为我病日夜操劳,居然把酒戒了。”
尘封记忆被打开,安玉悲伤流于表面,他低声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眼睛合上,泪水就这么溢了出来。
季里旁看着,发现安玉哭和假哭区其实很大,虽然都是默默流泪,但是安玉难过时表情是麻木,眼里没光,像一个物。
他叹了口气,从胸口摸出帕子抖了抖,接着往安玉脸上用力一抹。
安玉猝不及防,被抹得人险些朝边栽去,还好季里及时扯住他胳膊,把他拉到自己怀里。
等帕子拿开,安玉整张脸都红了,不是哭红,是被季里用帕子擦红。
安玉瞪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