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众人肉眼可见的,霍念变得沉默了,也越来越沉稳,像个小大人的模样了,但也失了些活泼。
马嬷嬷觉得霍惜有些拔苗助长,但也没有干涉。看着霍念发呆,总是心疼。
“少爷,你该去做功课了。秦先生不是布置了很多功课吗?”柔声相劝,这还是个孩子。
霍念回神:“好,我去做功课了。”
马嬷嬷一脸欣慰。走过去给他掸了掸衣裳,“一会做功课累了,就歇歇眼睛,出来跟逐风踏月练习一下拳脚,可知?”
“嬷嬷,念儿知道了。”很是乖巧地应着,进了船舱做功课。
马嬷嬷看着他钻进了船舱,又是欣慰又是难过。叹了口气,转身也进了船舱。姑娘怕是很快要回侯府了,她要跟姑娘好好说一说这高门大户间的规矩,不能让姑娘被人看轻了。
两姐弟在船上呆着,都在做功课。倒也不觉得日子无聊。
船每停一个码头,众人都会到岸上活动一下手脚,在岸上到处逛逛看看。买些当地的土产,鸡同鸭讲的与小商小贩讨价还价,看一回当地的民风民俗,听一听八卦。
看到好的景致,偶尔也会进城游览一番。
到了江西境内,由长江进入鄱阳湖,到鄱阳湖游览了一番,看完鄱阳湖的壮阔,又去爬了一回庐山。
大家都很激动。这年代交通不便,大伙难得出趟门,也许这一辈子就这一回了,自然是想好好看看的。
霍念一扫多日的沉闷,也终于露出几分小儿心性。在霍惜爬得腿脚发软,呼哧带喘的时候,他还全身有劲的很,爬在前头笑话她。
小破孩读了几年书,前人诗词里赞誉过的庐山,他自然也是能背出来的。
一边爬一边忍不住背诵几首。
“姐姐,跟诗词里说的一模一样呢!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书上说的都是真的呢。”言语中都是欢喜。
这庐山群峰环抱,山上云海雾绕,瀑布如练。看呆了众人。
在庐山脚下寻了间客栈,住了三天,看遍了庐山每一处好景致。香草夏荷,就连马嬷嬷都比霍惜有精神,爬山都不喊累,恨不得多住几天。
鲍康力气大的很,更是不喊累。念儿爬得累,他还背着念儿走得飕飕的。逐风踏月,难得像这样有闲情逸致好好看一回景致,也是心情愉悦。
心情愉悦的还有跟在暗处的坎三坤四。
看着霍惜一行人走走停停,在山上又逛又玩,又吃又喝的,恨不得现身跟在他们身边同他们一道。
不过能跟着一路,看够这一路的风光,值了,少爷都该羡慕他们了。
看够了江西的美景,船继续顺着长江往上流而去。
到武汉登临黄鹤楼,远眺长江滚滚浪涛,寻仙人乘黄鹤归去的足迹……至岳阳,登岳阳楼,俯瞰八百里洞庭湖,远望君山,赏水天一色,风月无边美景。
再继续乘船朔流而上,过了湖南地界,也就到了四川境内了。
一路往上,从长江进入嘉陵江,船继续航行,到达仪陇县。与船老大约好来接的时间,大伙把马和车厢牵到岸上,准备弃船换车。
脚踏实地,姐弟俩举目四望,都有些茫然。有些期待,也有些惶惶不安。
外祖父信中说一家人都好,只让霍惜放心。但这川蜀之地,重峦叠幛,遍布瘴气,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好。困在这重山峻岭之中,外祖父一身才学怕是无处施展。
霍惜想见他们又怕见他们。
都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不是随便说说的。原以为在船上呆了一个多月,这下了马车,至多半个月也就能到上庸了。哪想到舆图到了这个地方就没什么作用了。
山道小路九曲十八弯不说,还荆棘遍野,连路都找不到。
这还不算,拦路抢劫的山匪也不少,好在逐风和踏月功夫着实不错,又有暗中的坎三坤四帮忙,一路倒也有惊无险。
鲍康跟着练了武功多时,此时能有机会近身相博,那叫一个兴奋。连霍念都跟在逐风身边,有了不少实战经验。
也是看着这些土匪虽人多,但招式全是花架子,霍惜也就放心霍念跟着锻炼。
那孩子也许真的天生的战将,初初害怕,不敢下手,但只经了一回,也就激起了身上的好战因子,再与土匪山匪相博,已是能做到澹然自若了。
霍惜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找不到路,一路见着冒炊烟的村庄,都进村一路问过去,每到一地就请当地人领路,如此磕磕绊绊,终于在离京两个月后,到达上庸郡。
上庸郡从秦汉以来就是朝廷流放犯人的地方。此处山高林深,想往外跑,都不一定找得到路,密林里野兽毒虫多,跑得出去,也不过是给勐兽加餐罢了。
一路往上庸郡走,日见荒凉,走上一日,都见不到一个人烟,只有马车笃笃的声响,听得人心里直发慌。
上庸郡连个完好的城墙都没有,半截破败的土墙耷拉着,一个纵身就能跃过去。城门也是破败得很,但还是有两个士兵持着长枪在门口查验进城人员。
见到这般精神的马驮着做工精致的马车过来,两个士兵精神头都足了。
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