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也没打算瞒着贵妃娘娘,把事情缘由都道了一遍。
张贵妃拧着眉听完,道:“母亲湖涂!”
在大殿内走了几步,“那是我大哥的亲骨肉,是父亲的亲孙子,如何说弃就弃了?”
“也没说弃了。”太夫人辩解着。
“当年我并不想对两个孩子做什么。哪知宁姐儿的奶娘听到看到了,把两个孩子都偷偷带走了。我派人在外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只好对外说两个孩子没了。”
“母亲湖涂啊。找不到只说两个孩子在外头养病,再派人私下继续找就是,如何就说他们没了!”
还瞒了大哥,又扶正了吴氏,害得两个孩子连家都不敢回。
一家亲骨肉到了如今亲缘浅薄的地步。
太夫人如今也有些后悔。特别是把吴氏和张解的心养大了,如今再想拨乱反正,都棘手了。
贵妃娘娘想起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大嫂,心里有些沉痛。
年少时她与李氏同在京城,少女时也是见过几面的。只记得她温温柔柔的,说话很是和气,对谁都是一副微笑的样子……
后来她就到了北平燕王府,再没与她见过。即使后来她嫁给大哥,姑嫂两个也无缘得见一面。
等她回京,她也没了。
“宁姐儿我都没见过……”
小时候,大哥每次见到她,就会说宁姐儿如何如何,又是可爱又是懂事的。连惯常爱板着脸的父亲一提到这个长孙女,脸上都带着笑……
太夫人又开口道:“宁姐儿接回来好说,仍当她的嫡长女,对府里也没什么影响,就是那个孩子不好安排。”
“母亲!那个孩子是大哥的亲骨肉!”
“我如何不知,我想着把他当庶子接回府,记在李氏名下,也是一样的,将来再好好补偿他,只他姐弟不愿意。你大哥也不愿意。”
“这如何使得!咱家这些年已经亏待那两个孩子了,怎能让他以嫡当庶。若父亲还在,也不会答应的。”
张贵妃只觉得母亲是湖涂了。
“而且,皇上若是知道,也不会同意的。母亲该知道,如今三个皇子可都是嫡子。皇上对元配文皇后,那是极为敬重的。”
若让皇上知道张家把嫡充庶,怕是得不着好。
太夫人进宫本来想寻得贵妃支持的,没想到贵妃娘娘也跟她大哥的想法一致,太夫人不由得有些头疼。
家里只怕是要乱了。
而另一面,听说吴氏派人再次夜里去翻霍家的墙后,还伤了两个护卫,当天早朝后,张辅留了下来,跟到了皇上处理政事的大殿。
还在门口时,被守在那里的穆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张辅也没心思多想,垂头跟了进去。
“爱卿有何事要向朕禀告啊。”永康帝在龙座上坐下,看向殿中的张辅。
张辅缓缓取下朝冠,放置一旁,头磕在大殿内的金砖上。
“皇上,臣治家不严,请皇上治罪。”
哦?永康帝眼睛里冒出好奇的光来。张辅这是想通了?
“卿何罪之有啊?”
“皇上……”
张辅随即把元妻所生两个嫡子女流落在外的事,细说了一遍,头再次磕到金砖上请罪。
“哦,原来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你还有两个嫡子女活在人世的事,是真的啊?朕还当是有人攻讦于你,编出的瞎话。”
“臣有罪。”
“这就奇怪了,当年旧帝再派人围府,你两个孩子身边难道没留人?竟让人趁乱带了出去?这是为何?”
张辅内心煎熬,一边是亲生骨肉,一边是生母。
忽地想起方才穆俨给他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冷汗直冒。
“皇上,都是臣的错,臣错判了形式。当年臣的岳父获罪,臣为了表明阖族与皇上站在一起的决心,对李氏说了几句重话,当年臣还在北边,许是家里误会了,最终才造成父子父女分别十载的悲剧。都是臣的错,臣有付皇上重托!求皇上降罪。”
永康帝眉头皱了皱。
若是他不知情,此番解释也算合情合理。可他知情啊。
盯着俯身在地的张辅,叹了口气。
好在他没有看错人,张辅治军严明,能力出众。还算有情有义,侍母至孝,把母亲的过错全部揽了下来。
也算为人子的本份。
永康帝走下踏跺,拾起张辅放在金砖上的朝冠,给他缓缓戴上。
“爱卿有何错,错的也是当年旧帝。若不是他,何至于害爱卿一家骨肉分离。”
又扶起他,“爱卿所奏之事,朕允了。”
张辅心中激动,“多谢皇上!”又要往下跪,被皇上扶住了。
“朕听说,朕的外孙穆玠与你那个儿子同吃同睡,同去一间学堂,感情极为要好。下回玠儿再入宫,让他把你儿子带来朕看看,去年还写了一本游记,皇太孙还为喜欢。不错。”
“臣惶恐。臣遵旨!”
一身冷汗。果然皇上是知情的。方才要是有一句话答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
张辅又提起一颗心。
“爱卿于此事上,确实治家不严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