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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正因为她认定了,又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你,就会把这股气撒在我的身上,到时我非但不会安全,反而更加危险?”
德妃双手一抖,心内恐慌蔓延。
“我住在承乾宫,身边伺候的奴才全是佟额娘的人,她若要下手,太容易了。你真的认为出手谋害小格格,是在帮我,在救我吗?
“佟额娘遭受丧女之痛,精神恍惚,缠绵病榻,你趁机联合其他几位娘娘抢走了她的宫权。佟额娘自顾不暇,对承乾宫掌控减弱,而你有了权力与机会。
“这时你可有想过换两个贴心忠厚的下人到我身边?如此就算佟额娘想做点什么,也有人帮我防着点。就算抵挡不了佟额娘,只需发现端倪,也能及时给你传信。”
德妃红了眼:“你以为我没有?”
“那你有吗?”
“我没动,是因为我知道太子一定会动。”
胤禛愣住,转而发出一声讥笑:“你是我亲额娘,你都不出手,凭什么认为二哥一定会出手?”
“当时你与太子有多亲厚,太子对你有多关照,我是看在眼里的。”
胤禛呼出一口气:“所以你认为有人代劳,没有你出手的必要,是吗?”
德妃还未回答,胤禛又问:“额娘,我进来这么长时间了。我们说了这么多,你还没问过我娜娜与十四弟的情况呢。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现在如何,过得好不好吗?”
“他们被挪去西五所,你就住在西五所,自然会照应他们。”
这话德妃脱口而出,几乎未加思量。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胤禛神色平静,他发现在经过前头的谈话之后,对于这个回答,他竟然不觉得意外。
在额娘看来,当初太子不会忍心看他被佟额娘一再利用对付,所以她不出手。如今娜娜与十四弟身边有他,她也可以安心。
那她是否想过,若是太子没动呢?又或者汗阿玛因为她的事迁怒于他,他自顾不暇,无法看顾弟弟妹妹呢?
胤禛张了张嘴,欲要询问,转瞬又闭上,不想再问了。
额娘不是不疼他,也不是不疼弟弟妹妹。只是他得排在弟弟妹妹之后,而弟弟妹妹上头还有她自己。
胤禛突然又想到了胤礽的话。
世上父母千百种,没有人规定父母一定要把孩子放在首位,没有人规定父母一定要为孩子奉献所有,更加没有人规定父母不可以爱自己胜过爱孩子。
额娘更爱自己,这没有错。
只是既然如此,便也不必标榜对他们的牺牲与付出有多磅礴和伟大。
额娘当初送过他点心,给过他汤水,救过他;这些年也偶有温存与关切,他都记得,并会永远记得。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额娘先前问我汗阿玛查得如何了。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梁公公查到了罗翠玉,顺着罗翠玉查到了玉蝉。
“罗翠玉把知道的都交待了。玉蝉倒是忠心。只是她嘴硬也没有用。她若说了,家人或许还能开恩,她若死守,只会牵连更大。汗阿玛的态度坚定,她不招也得招。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带累全族。”
德妃脸色煞白,身形摇晃。若连玉蝉都开了口,那她最后一丝侥幸也便没了。
“额娘,谋害小格格性命,罪责不轻。汗阿玛的惩处不会小。但汗阿玛对我与娜娜以及十四弟总还有几分顾虑与疼爱,这两日我看他的模样,估摸着应当不会让你填命。”
胤禛顿了会儿,叹气道:“不论以后如何,你终归是我额娘。我必会尽量照应,不至于让你太难过。娜娜与十四弟,我也会看顾。汗阿玛只许了我半个时辰,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说完,转身离去。
伸手德妃急切呼唤,胤禛并未回头。
屋内,德妃将桌上杯碟洒落一地,气怒恼恨环绕心间。
胤禛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会让她填命?他是不是觉得她只要活着就够了?后宫这等地方,一旦被皇上厌弃,被褫夺位份,被打入冷宫,即便活着,会是何等境地,胤禛不知道吗?
说什么会尽量照应,不会让她太难过。尽量是如何尽量?还有所谓的“太难过”,在胤禛眼里,什么境地算“太难过”,什么境地不算“太难过”?
德妃颓唐呆坐,满目绝望。
两日后,果然如胤礽所料,康熙定下了最终的处置结果。德妃,哦,不,现在该称乌雅氏了。她被夺去所有封号与位份,以宫女之身押入冷宫,此生再不得出。乌雅家被迁怒革职。
她应该庆幸自己不曾掺和进天地会的事情里,否则能不能保住性命就不一定了。瞧,另一位人都死了的,可就惨了。不但皇后之位被废,康熙还下令将已经葬入景陵的棺木挖了出来,在旁边重新选地入土。
胤礽很是感慨,需知帝后入葬仪式都是极为繁琐的,景陵又不是普通人家的一个小坟包,都已经封棺了,再挖出来,要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如此兴师动众,可见康熙有多恼恨。
佟佳氏出自佟家,就康熙对自己母族那个偏心劲儿,若她当年敢于坦白,就算会受罪责,也只是生前,等她死后,以康熙的为人,多少会念几分旧情,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