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盯得牢牢的呢。”
芳菲是孙嬷嬷的嫡亲侄女,他们一家子都是刘氏陪嫁的家生子,也是刘氏府里最信任的人。
“大姑娘这一出嫁就是守寡的命,肯定也不方便再抛头露面,您到时候给她挑几房信得过的陪房来打理那些庄子啊铺子什么的,再有芳菲在内管着,保管出不了半点岔子。”
“您就放心吧。”
刘氏缓缓地点了点头。
许氏的陪嫁虽没有万贯金银,但也足有六十四抬,田产房契样样都有,每年光出息都有好几千两银子。
刘氏自诩出身书香门第,无奈家中清正,没有多少金银俗物,嫁妆也就勉强凑了六十四抬,同样是六十四抬,可往细里说,差别大着呢。她还有一儿一女,总得为他们考虑不是?
本来她和永宁侯夫人早有默契,奈何造化弄人……
刘氏叹声道:“委屈芳菲了。”
把芳菲放在盛兮颜的身边,她也是存了让芳菲给周世子做姨娘的心,这周世子长得好,又尊贵,芳菲早就芳心暗许,作为陪嫁丫鬟,被姑爷收房再寻常不过了。自己许她这份荣华富贵,也算是全了她的一片忠心。
偏偏现在……
哎。
刘氏思忖着说道:“你去告诉芳菲,她只要好好当差,我是不会亏待了她的。”
孙嬷嬷笑着逢迎道:“夫人向来最疼芳菲那丫头了。”
她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赶紧叫芳菲出来说说话,免得那丫头一时失意,乱了方寸。
芳菲如今心情确实不好,一路沉默不语地跟在盛兮颜后头,回了采苓院。
盛兮颜的院子里没有管事嬷嬷,只有两个二等丫鬟芳菲和昔归,两个三等丫鬟,以及粗使丫鬟和婆子若干。因为芳菲是夫人刘氏给的,院子里上上下下都由她管着。
昔归服侍着盛兮颜洗漱后,她晾着还没干透的乌发,去了小书房,又打发了芳菲去倒茶。
盛兮颜打开书案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套银针,在手中摩挲片刻,面露怀念。
这她外祖父留下来的。
盛兮颜的娘亲姓许,是盛兴安的嫡妻元配。
在她不满八岁那年,许氏早逝,盛兴安才又续娶了刘氏,也就是如今的盛夫人。
许家世代行医,盛老太爷年轻时,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得了一场重病,得蒙盛兮颜的外祖父出手相救,才捡回了一条命。盛老太爷感念恩情,两家常来常往,成了通家之好,后来又许下了儿女亲事。
但医者不过是中九流,随着盛老太爷一朝中举入了仕,其后数年,官位步步高升,许家和盛家的门第差距也越来越大。
盛兴安打从心底里瞧不上盛老太爷给他定的这门亲事,盛老太爷在世时,他还有所收敛和遮掩,盛老太爷一去,就再无顾虑了,孝期一过,立刻纳了一房秀才家的姑娘为良妾。
少时,盛兮颜曾随许氏回乡省亲,许氏只待了不足一个月,但盛兮颜却在许家住了足足一年多,也跟着许老太爷学了一些医理。
盛兮颜还记得,外祖父曾说她资质上佳,有天份,若是男儿,定能传许家衣钵,还把这套他用了数十年的银针给了她。
只是后来,弟弟在出门看花灯时走丢了,娘亲悲悔交加,病来如山倒,外祖父带着她匆匆赶回盛家。
可惜的是,娘亲没有等到她回来,就跳了湖,香消玉殒……
明明已经隔了一世,但回想起当时,依然恍若眼前,心里窒闷难耐。
上一世,外祖父留下的医书和行医笔记都随她陪嫁去了永宁侯府,她闲来无事,也时常翻看。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并非“病逝”……
盛兮颜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苦涩,她闭了闭眼睛,三息后才又睁开了双目,目光渐渐清明。
盛兮颜把针包揣在袖袋里,这时,芳菲端了茶水进来。
盛兮颜闲适地坐着,吩咐道:“你去把我这院子的账册拿来。”
芳菲僵硬了一瞬,笑道:“姑娘怎么突然想到要看账册呢。”说着,她把手上的茶盅放在了书案上。
盛兮颜啜了一口热茶,反问道:“我不能看吗?”
芳菲干巴巴地说道:“奴婢这就去拿。”
不多时,芳菲就拿了一本账册和一个红木雕花匣子过来,说道:“姑娘,您一共有十九两银子,这是账册。”
盛兮颜往打开的红木匣子看了一眼,里面只有几块碎银子和几个银锞子。
她记得自己在闺中时,每月的月钱有五两,这么多年了,一共只有十九两?
呵,还挺有零有整的呢。
盛兮颜微微颌首,拿起账册翻了几页。
账册记得倒是挺详细,有给下人们的打赏,有让人从府外买的小吃零嘴画本子,还有胭脂绣线之类的小玩意,零零总总的,每年都能把月钱花完。
笔墨纸砚,脂粉首饰,府里每季都有份例,她最多也只需要额外添上一点,每年也不过两三次。
要不是重活一世,如今这个年纪的她,怕也还真是不知道,京城的物价居然这般“高”,就连蜜饯都要高达一两银子一包了,小小的一盒胭脂也要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