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由八百里加急, 送到大荣各地。
其后,皇帝罢朝三日,民间守丧三天。
盛兮颜闲着没事, 就找出了那张嫁妆单子, 手指怀念地在上面细细摩挲。
时隔了这么多年,正红色的嫁妆单子已经暗淡褪色, 但上面的字还是看得清的。字迹遒劲,力透纸背,就跟盛兮颜翻看过许多遍的行医笔记一样, 是许老太爷亲笔所书。
许老太爷夫妻是青梅竹马,伉俪情深, 许老太太有着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之症,就算许老太爷悉心照顾, 并为给她续命研读了许多医书, 但还是早早就去世了, 后来,许老太爷就独自一个人带着年幼的女儿, 以行医为生, 终身都没有续娶。
许氏过世后,许老太爷在灵堂直接就吐出了一口血。
葬礼后, 许老太爷就想把盛兮颜带走, 自己抚养,但是盛兴安不愿。
两家为此大闹了一场。
按礼制,盛兴安想要续娶,人选就必须得到原配娘家的允许, 许老太爷甚至拿捏了这一点作为交换条件, 盛兴安也依然没有松口。
最后更是闹上了官府, 许老太爷也还是没能如愿。
他只能抱着病体,匆匆赶回了一趟梁州老家,把许氏的嫁妆单子带了过来,悄悄塞给了盛兮颜。
没有多久,就病故了。
盛兮颜的眼睛有些温热,她闭了闭眼,翻涌的情绪才渐渐平静。
她把嫁妆单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嫁妆其实并不多,也就六十四抬,但该有的样样都有,对世代行医的许家来说,置办这副嫁妆也是掏空了家底的,里头光是保命的药材就有好几样。
盛兮颜放下了嫁妆单子,对昔归说道:“我们明天去盘库房。”
重生以来,她只去库房拿过几本行医笔记,也没好好看过呢。
盛兮颜对着嫁妆单子,花了整整三天,才把库房里的物件全都盘点了一遍,又让昔归重新登记造册。
库房里的东西一样都没少,和嫁妆单子也完全能对得上,但不少都因为长年没有保养而陈旧损坏了,有两副字画的上面还出现了蛀斑,盛兮颜打算过几天出去寻个匠人,问问能不能修补。
盛兮颜拿过昔归重新誊抄好的册子,一页一页翻看着,目光随即落到了一行小字上:
麒麟祥云纹羊脂玉佩一块。
许氏的嫁妆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这就让这玉佩显得更加特别了。
她捏了捏腰间的玉佩,心里痒痒的,好奇心让她有些不太想守株待兔了。
“上次永宁侯府故意给琰哥儿使了绊子,昔归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找他们麻烦?”盛兮颜跃跃欲试地说道,“顺便再套套话……”
她说的是永宁侯府阻挠盛琰考武童生的事。
昔归给她递了杯温水,笑吟吟地说道:“姑娘您高兴就好。”
“我想想……”盛兮颜似真似假地说道,“总得事出有名,不然岂不是成了姑娘我的不是?”她说着,自己就先笑了。
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找麻烦,就先去了一趟镇北王府。
她提前递了拜帖,又带上了盛琰。
静乐正等着他们,盛兮颜一到,就让人领了进来。
静乐一见到她,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还不等她见礼,就赶紧让他们坐下了。要不是盛兮颜还带着盛琰,怕是直接要招手叫她坐到自己身边了。
“郡主。”盛兮颜行足了全礼,才道,“我和弟弟是来道谢的。我带了些亲手做的点心,您要不要尝尝?”
静乐愉快地应了。
盛兮颜从昔归手里拿过食盒,走到她跟前,亲手呈了过去。
食盒里装着的是九层糕和一口酥,她打开食盒,把两盘点心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兰嬷嬷正要让人去拿筷子,静乐就已经隔着帕子拈起了一块九层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九层糕色泽分明,清晰地呈现出了九层,入口微甜,但不绵软,吃在嘴里,口感清爽,一点也不腻。
咦?
盛兮颜正满怀期待地想问问她好不好吃,却突然留意到,她的指甲有些泛白,那是一种不太健康的白,她下意识地又向了静乐的面色。
静乐的脂粉涂得比在公主府时要厚,脸颊上还施了薄薄的胭脂,口脂也用了很鲜艳的红色,就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静乐郡主这是生病了?
盛兮颜蹙眉思忖着,打算一会儿找个机会给她把把脉,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在说什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静乐已经吃完了两块了,
静乐用帕子擦了擦手指,笑着说道:“我家阿辰也喜欢吃甜食。”
想着自己被楚元辰顺走的枣花酥和金乳酥,盛兮颜觉得静乐说得对极了,嘴角弯起了一个可爱的弧度。
静乐更乐了,想拉着她再说一些楚元辰的喜好,顺便也问问她喜欢什么,等儿子回来后告诉他。
只是盛琰还在。
静乐笑着看向了坐在下首的盛琰。
盛琰并没有因为被冷落而不快,神情坦然,目光明亮清澈,看不到半点阴霾,虽还只是个半大小子,但长得非常俊秀,一袭宝蓝色的锦袍衬得他身姿笔挺,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