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林首辅脚步踉跄地跑了过来,向皇帝做揖道:“皇上,不可以,容夫人年事已高,熬不过这三十廷杖!”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宣纸,双手递上:“现有在举子们一同签字请愿,请皇上三思。”
“不能打!”
皇觉寺四周中传来一声高喊,不少百姓也加入了进去,一同喊着:“不能打!不能打!”
还有一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也凑热闹的跟着一起吆喝。
皇帝捏着那张请愿书,手上的力道把它捏得皱拢了一团。
“皇上,”楚元辰适时地说道,“您执意要打,莫不是为了杀人灭口?”
皇帝心头一跳,那种被人看穿的狼狈在脸上展露无疑。
林首辅连忙活稀泥道:“法不可废,无奈容夫人确已年长,不如折中一下,打个五杖,皇上您看如何?”
皇帝:“……“
他心里其实恨不得能直接把人打死,一了百了,但是,楚元辰还在这里等着抓自己的把柄呢。
他牙缝里挤出声音:“那就五杖。”
向氏的确年长虚弱,说不定运气好,五杖也能把人打死,已经从三十杖折为五杖了,再打死,那就和自己无关,是向氏不自量力。
皇帝一声令下,就有内侍把人带了下去。
皇帝向宋远使了个眼色,宋远悄悄退下。
太夫人早就做好了被廷杖的心理准备,她心念坚定,二十年都熬过来了,廷杖又算得了什么!
她也是将门儿女,当年她也曾披挂上阵。
太夫人站在皇觉寺前的广场上,无惧无畏。
两个体形粗壮的内侍,一人手握一根手臂般粗的廷杖站在她身后。
“打!”
廷杖从她的后背打了下来,带起了风声呼啸。
百姓们全都掩住了眼睛不敢去看,这廷杖声势极大,就像是要生生把她打死一样。
然而,廷杖在碰触到她的后背的一瞬间停了下了。
廷杖与她的后背只差了毫厘,却又完全没有触碰到她分毫。
太夫人呆了一瞬,她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体顺着廷杖打来的方向朝前倒去,口中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呼,脸上也露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
然后,就是第二杖,第三杖……
每一杖都在快打到她的时候突然收手,在外人看来,太夫人是结结实实的受了廷杖,唯有太夫人自己却知道,没有一下是结结实实打到她的。
太夫人曾经也听人说过,这些负责打廷杖的人,他们可以让人表面伤浅但内脏破裂,也能让人皮开肉绽却不损寿元,可她从来没听说过,他们能及时收手,半分都不打在身上。
声势赫赫的一杖打来,又要生生地拉住,这是要有多大的臂力和控制力才能做到。
这两个打廷杖的内侍绝不简单。
方才阿辰说,都交给他,所以,这些人是阿辰安排好的?
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太夫人没有细想,也没有时间让她细想。
她本来以为自己至少会去了半条命,现在她捡回了这半条命,就更无所畏惧了。
她低着头,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毫不犹豫地咬破了嘴唇,立刻有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在第五杖打过来的时候,她顺着这廷杖的来势,往地上重重地“摔”了下去,在摔倒的同时,她的手背飞快地在嘴角上擦了一下,鲜血立刻染红了半张脸。
她头发早已花白,满头银丝,脸上鲜血淋漓,如今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刺眼的鲜血让人更加揪心。
终于,五杖打完了,太夫人“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皇帝坐在竹棚子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方才他特意示意宋远交代下去,一定要让她内脏俱裂但表面看着不能太过惨烈,现在见太夫人后背无血,暗暗觉得他们这差事办得还不错。
都没出血,人要是再死了,总不能怪自己打得太重吧?
皇帝的嘴角勾了勾,他现在真的希望,太夫人就这样别醒过来了。
现实还让他失望了。
太夫人慢慢地爬了起来,朝着百姓们围聚的方向,大声说道:“我,柱国大将军容宣之妻向如筠,今敲登闻鼓,状告先帝勾结南怀,残害忠良,虐杀百姓!”
她面上带血,又丝毫不畏,一种傲然于天地之态赫然显见。
百姓们一片哗然。
池喻在人群中,双手举起那张绢纸,喊道:“先帝致南怀王私信在此!”
他带着学子们叫嚣道:“请皇上彻查先帝勾结南怀一事!给岭南王府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水闸的筏门,一时间,百姓群起激昂。
“请皇上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皇帝:“……”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前的局面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