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万俟琳琅怒叱了一声,抬手就是一个花瓶砸了下去。
“公主您冷静些啊!”一宫女赶紧上去阻拦道。
“我冷静什么!”万俟琳琅气愤不已,“如此好的一个机会,竟然活生生被聂言这个蠢货给毁了!”
宫女连忙开口道:“公主,那聂言固然是蠢货,但这花瓶咱真的不能随便摔了!”
“我怎么不能摔了!”万俟琳琅怒道,“原本这南罗国的皇帝都看上聂言,都把他强掳进宫里了,结果这临门一脚,他是怎么把自己作践成这样的?!我的局原本是一环扣一环的,他倒好,都快让我崩盘了!”
宫女道:“公主,属下知道您多年筹谋,但,但这花瓶再摔下去,以您表面上的身份,一定已经赔不起了!万一逼急了南罗国皇帝,要砍了您来赔钱,咱们就必须得提前发动了啊!”
万俟琳琅摔花瓶的手登时一顿。
——虽然很憋屈,但她知道自己属下说的是实话。
筹谋如此之久,她万不能让所有计划就毁在这一个花瓶上。
于是万俟琳琅又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勉强平复下来,冲那宫女点了点头道:“小然,你说得对。”
她自幼年被逐出北陵皇宫起,就发誓终有一日要这天下都尽归己手,当时年幼,她还没有什么自保的本事,幸得母族残余的力量一路护送,才辗转到了崇沃国,隐藏身份,学习武功的同时还尽力在壮大自己的势力,别人都只以为她身世可怜,即使捏在手里也只是个小玩物,翻不起风浪,而万俟琳琅正是靠着别人的轻视,一步一步翻了盘,最后更是以药物控制住了崇沃国君,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那时起,她手下的势力已经慢慢渗透到了北陵和南罗这两个最强大的国家,不仅朝堂上有少数大臣是听命于她的,即使是两国的皇宫中她也渗透了些许进去。
所以从那时开始,一个极其庞大的计划就诞生了。
彼时这南罗国的皇帝尚未登上帝位,仍然只是二皇子,但他喜欢公子言这事却被万俟琳琅偶然得知了——公子言也曾行走江湖,自然和二皇子打过交道,只不过彼此都不知道姓名而已,可偏偏二
皇子却在府中留下了一幅公子言的画像,甚至日日观看,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即使不是喜欢,万俟琳琅也有信心把这感情变成喜欢。
所以她立刻发动人手,开始鼓动二皇子一争皇位,最后果不其然,对方直接杀上了皇位,成为了举世皆知的暴君。
暴君是难得的将才,生性嗜杀,也注定了性格冲动好控制,即位没有多久就发动了对北陵的战争,以万俟琳琅的手段,稍微推波助澜一下,就很好控制之后发生的事了。
虽然期间还是损失了相当多的人手,几乎每完成一件事,她都是在用人命去填,但是终究达到目的了不是吗?
南罗国的大将军在万俟琳琅的设计下战败而逃,公子言反抗却被南罗国的皇帝镇压,虽然意外损毁了经脉,但无论如何,这颗棋子她终究是埋进了南罗的皇宫当中,而北陵国也如预料中战败——毕竟万俟琳琅已经带走了最精锐的那支密军,原本就是弱势的北陵国更经不起暴君的进攻。
可北陵国灭虽好,南罗独大却不是万俟琳琅想要的。
经此一番磋磨,她埋在南罗皇宫中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但没关系,最大的那张王牌还在宫里就好。
情之一字有多磨人,万俟琳琅虽然没有体会过,可她却在北陵皇宫、在崇沃市井中见了太多了,她一步一步攀上高位,也利用了太多这样的羁绊。
所以南罗国皇帝注定败在公子言手中,而公子言会败在她万俟琳琅的手中。
于是万俟琳琅伪装成崇沃国的囚犯,被当做礼物献给了南罗国君。
其实她走的每一步好像都在冒险,不管是以人命送南罗国君即位,还是借南罗国势灭了北陵,亦或是在公子言都不认识她万俟琳琅的时候就设局,甚至是亲往南罗国,都好像是拿自己的命在冒险,败了一步就是倾覆,可万俟琳琅自信自己对人心的把控,对手的每一个行为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她并不畏惧。
而这次设下耿阳杀林光誉的局,也是如此精心筹谋的一环。
这一环,让南罗皇帝失掉民心,接下来的,就是帮公子言得民心,等公子言杀了南罗皇帝脚跟未稳之时,也就是她黄雀在后的时刻了。
其实
这一次没成功问题也不是很大,但让万俟琳琅感到恼怒甚至恐慌的,是这件事隐藏的信息——那南罗皇帝变了。
他不再暴虐,不再恣意,不再爱公子言。
这让惯于算计人心的万俟琳琅感到茫然。
她向来算无遗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突然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倘若这南罗国的皇帝成了贤君,她如何撬动这庞大的国家?
倘若这南罗国的皇帝不再爱谁,她岂不就是失去了对南罗国的控制力?
毕竟无情之人才最可怕。
但万俟琳琅也知道,事情进行到如今这一步,她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人都在南罗国的皇宫了,相当于已经入局,怎么可能轻易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