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树上的红叶已然摇摇欲坠,在空中画起翩然的舞蹈,仪元殿外的翠竹已然有了几分颓然迹象,却依旧郁郁葱葱。
身穿一身玄色常服的帝王坐于院之前,手中的朱笔挥毫泼洒,画出一串又一串的痕迹,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
鲜红的色泽自手中谱写,仿佛由鲜血浸染,鲜颜夺目。微微停下,珠笔无忧,瞧着奏折上的批阅,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夏子,着封苏勇为刑部侍郎,赏白银千两。”无忧手中正是苏勇送上的折子,关于楚家一案苏勇尽心尽力,楚家虽嚣张跋扈,却也不至于像是刑部尚书所说那般严重,所以无忧也就略施小惩,将楚家贬回了滁州为官。
楚家本就是滁州某地知县,要不是仗着女儿楚白薇得宠,也不会来到这京城繁华之地,得到如此殊荣。无忧此次的目的就是将楚家赶出京城,好剪了楚白薇的羽翼。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中生男中生女。’这样的场景,可不能再重现了。
小夏子领了旨意找了个太监吩咐下去,静默地站在一旁替无忧研墨,仪元殿陷入了沉默当中,只能听见外面风吹竹叶的声音,以及烛火偶尔的噼啪声。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端来了一碗白色的汤盅放到了无忧的面前,躬身行礼道,“皇上,之前楚贵嫔娘娘送了些参汤来,站在殿外等了半个时辰不肯离开,您看……”
他们也着实是没法子了,才来请示无忧的,毕竟皇上的态度大家都看得出来。
听了这话无忧挑了挑眉,没想到楚白薇竟如此有耐心,想了想自己手里的奏折也处理的差不多了,索性会会对方。看看这位未来执掌大权的太后娘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就请楚贵嫔进来吧。”把玩着手腕上的碧玉佛珠,无忧的语气颇有几分漫不经心。
夜风清凉拂过,秋夜已然多出了两分凉意,身着浅蓝色宫装,外罩黄色轻纱的窈窕美人临风而立,乌黑的秀发被轻轻拂过,精致的容颜不带丝毫表情,紧抿着唇,显示着他内心的不悦。
一件浅粉色的披风披在肩上,白色的绒毛刮过脸颊,带来阵阵痒意。浅粉色襦裙面容普通,约莫20岁左右的宫女迎香动作温柔,小心翼翼地开口,“天色已晚,不如娘娘回去歇息,明日再来找皇上吧。”
迎香是楚白薇的陪嫁宫女之一,温柔细致,做事妥帖,最能揣摩主子心意。在楚白薇的心里也是较有地位的一个。
闻言,楚白薇咬了咬唇,神色颇有博分,却还是倔强的摇了摇头。“不……本宫今天一定要见到皇上。”
要是再见不着皇上,这留言恐怕越传越多,他楚白薇还如何在这后宫当中立足,怕是要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禁足出来以后有半月,皇上从未踏足承乾宫,难免传出些风言风语,说是楚贵嫔失宠。
皇后得了安乐公主很是高兴,成天都忙碌着小公主的衣食住行,也没时间去找自己的麻烦。可她却并未觉得舒服,反而很是不满。
小公主是他亲生的女儿,10月怀胎,一朝分娩,怎能叫皇后这女人得了便宜去。已经尝过了众人追捧滋味的人又怎能?舍得下这世间至极美味呢?
从前皇上来的时候,他也没多高兴,如今不来了,他反倒惦记起来。而且他已经听到了风声,自家马上就要被贬到滁州去了,他怎能让家人受此苦楚呢?
哪怕再管不愿,她也要走出这一步,为家人争取。
“贵嫔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听了这话的楚白薇面色宜松,却仍旧仰着下巴矜持的点了点头,仿佛并不为所动。
“臣妾参见皇上——”楚白薇盈盈下拜,头上的点翠步摇微微晃动。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漂亮,楚白薇五官精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宁静的书香气,清冷孤傲中又夹杂着大家闺秀的温柔大方。
虽然楚白微低着头,可她的眼神却不着痕迹的扫过,无忧的面容,期望对方能像过去那样下来,将自己扶起来,以示恩宠。
可惜无忧并未让他如愿,手上的朱笔仍旧不停,挥毫泼墨,潇洒肆意,连看都没看灯下的美人一眼。
“起来吧,你算是有心了。若是有事就尽快说,无事就离开吧,朕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无忧的声音轻轻浅浅的飘来,仿佛一缕飘散的风,让人看不到抓不着。
饶是楚白薇聪明一世,也没想到无忧竟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就叫将人撵走,心里一慌,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裙摆。
思量片刻,楚白薇扬起手中的丝帕拭了拭眼角,眼泪滚滚而落,泪水如同绵绵细雨,在脸上留下了丝丝痕迹,却无损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几分美丽与柔弱。
进宫以来,她虽得宠,待人接物也很有一套手段,与人相交之时总是淡淡,对贺兰无忧不讨好,不谄媚,不要求,贺兰无忧就将一切捧在了他的眼前。
这恐怕还是他第一次对无忧露出这般楚楚动人的神色,美人落泪,不胜娇美。
“皇上,您是不是厌了臣妾了?”声音哽咽,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没有,你是朕的爱妃,朕又怎能不疼你呢,只是近日着实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