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日光昏昏沉沉,阳光的余晖洒在身上,让人暖洋洋的,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倦意,伴随着落日入眠。储秀宫小花园处栽种着无数的柳树,柳条随着风儿轻轻摇摆,在湖面上滑动带动着无数的水波粼寻。
储秀宫分东西暖阁,东边住着身份高贵的秀女,西边则是普通小官之女,等级分明。
落日的余晖洒向大地,透过窗户洒落在房间内,一身湖蓝色工装的女子端坐在绣架前,纤纤玉手尖捏着一根小巧的绣花针,在绣架间来回穿梭,渐渐形成了并蒂莲花的雏形。
“胭脂,你来帮我看看我绣的怎么样?”江长乐停下动作,看了随侍一旁的婢女,语气分不出喜怒。
胭脂是江长乐三年前提拔起来的大丫环,胆大心细,温柔乖巧,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家生子,一家人的卖~身契都握在江长乐手中,倒也让人放心。
听了江长乐的话,胭脂身子僵了一瞬,嘴里毫不犹豫的夸赞,“大小姐绣工自然是极好,今日也不过是一时疏忽而已,才叫那卑贱秀女占了便宜,他怎么能比得上大小姐呢?她连大小姐的小指甲盖都比不上。”
跟在江长乐的身边三年有余,胭脂深知主子性格,每一句话都点到了对方的心间,叫人忍不住心生愉悦。
“嗯,说的不错。”江长乐撇了一眼胭脂,然后淡淡的收回了视线,他怎么可能比不上个县官之女。想起郭媛媛唯唯诺诺的狼狈模样,江长乐忍不住冷笑两声,就这般货色也敢跟我比,敢压我头上。
“待会儿我写封信给我爹,你派人亲自送去,不能耽搁了。”也该给那女人一点小小教训,免得他以为有几份手艺就能在储秀阁内肆意妄为,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胭脂自是讷讷应下,心里对郭媛媛充满了同情,惹了自家大小姐,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了。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一身褐色宫装的刘嬷嬷出现在门口。
已近黄昏,各位秀女也都在房间内休息,这时候来人着实奇怪。教养嬷嬷虽然不算什么有地位的人,可在这储秀宫里也是说一不二,若是他厌了哪位秀女,在贵人面前多说两句,秀女们的命运就会大转弯,因而也没人敢得罪他。
江长乐的正愣只是一瞬,接着脸上迅速挂起了完美的优雅笑容,将人请了进来。
“刘嬷嬷请坐,这是我特意从江州带来的糕点,你可以先尝尝。”一切做的如此行云流水和自在,可见江长乐早已适应了人际应酬,表现出了大家闺秀应有的风度和姿态,叫人跳不出丝毫的错处。
刘嬷嬷对江长乐也算满意,出生高贵,做事体贴周到,将来必定有所成就,可就是这性子太过傲慢。其实背地里做些小手脚打压同届秀女,在她看来只是小事,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谁让这次江长乐踢到铁板了呢?只能说时运不济。
可换句话说,运气又何尝不是实力的一种呢?
“江小姐,你们这些秀女将来都是要服侍王子皇孙的贵人,我只是个储秀宫的小小管事嬷嬷,不敢领受。”刘默默手一动不动摇着头推进,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这副表现倒是让江长乐心里一个咯噔。
“刘嬷嬷这是说哪里话?你是在储秀宫的管事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教导我们规矩,长乐心里感激。一些小小的糕点又算得了什么呢?嬷嬷有话尽管直说,否则长乐心里不安。”
江长乐瘪了瘪嘴一副委屈的模样,看着倒多出了两分小女孩的娇俏,事实上他也不过刚满16岁而已。
“江小姐是储秀宫的贵人,郭小姐同样也是。江小姐如此欺负郭小姐,恐怕会坏了宫里的规矩,叫上面的贵人心生不满。这本不是我一奴才能管的事情,可上面的人放了话,要是不好好解决的话……”
话说一半留一半才更能给人遐想的空间,刘嬷嬷深谙其道。
江长乐的面上不显心内大惊,郭媛媛?一个小小的县官之女,就能惊动顶上的贵人,还叫刘嬷嬷亲自敲打自己?他不是个傻~子,已然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脑子转得飞快,想着办法补救。
“是长乐冲动了,因他人多说了两句才忍不住……其实事后长乐就后悔了,哪怕刘嬷嬷不来,长乐也会去向郭小姐道歉的。”
拿着帕子擦拭湿~润眼角,江长乐捂着半边脸颊哭哭啼啼的诉苦,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仿佛他才是真正的受害人。
其实江长乐在心里早已恨得咬牙,只恨不得当场把郭媛媛给吃掉。小小县官之女,卑贱之躯,竟然敢朝人告状,还害得自己被人训斥,说不定还要当众道歉,真是呕死她了。
可这事情根本无法反驳,他只能咬着牙认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着吧,等我抓到机会一定要折磨死那个小贱人,拔了他的舌头,看她还敢不敢在背地里嚼舌根。
“长乐小姐能有此心自然最好,那就请明日晨起时,长乐小姐在诸位秀女面前给郭小姐道歉吧!相信郭小姐会感受到长乐小姐的一片真心。”
刘嬷嬷伸手摩挲着掌心的陶瓷茶杯,嘴角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说的江长乐心中大痛。
她堂堂礼部侍郎嫡长女,竟然要向一个小小秀女道歉,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后他的脸面往哪里放,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