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衢不动声色地扶起了茶盏, 重复了一遍:“郑贵妃?”
殷明鸾有些瑟缩,但是仍旧坚持地问道:“是她吗?”
殷衢淡淡道:“是明鸾想知道,还是容更衣想知道?”
这是殷衢第二次没有喊她的封号, 而是喊她的闺名。
殷明鸾听见殷衢就这样喊她的名字, 莫名地感到有些激灵, 手背上似乎都起了小疙瘩。
她心慌慌地说:“是容更衣托我来问皇兄的。”
殷衢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他人在朕这里打探消息,都会拐几个弯, 你这样大咧咧地问皇帝的私事,是觉得朕不会对你生气吗?”
殷明鸾抬眼, 眸中似乎含着雾:“那……皇兄会怪罪我吗?”
殷衢看进了她的眼眸中, 呼吸一缓,忽然间没有了言语。
殷明鸾不明所以,只看出了殷衢似乎有些走神,她问道:“皇兄?”
殷衢站了起来, 说道:“你回去吧。”
听到殷衢避开回答这个问题,并且要赶她走,殷明鸾开始觉得有些委屈。
但是殷衢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
许绍良从宫中出来,他用手指头勾着白玉佩上系的穗子,心中回想殷明鸾的相貌, 心中火热。
美人生气时,颜色格外殊丽。
许绍良心中得意, 和几个交好的混子去吃了一回酒,带着六分醉意, 回到了许府。
等他回府时, 突然被小厮告知, 一向忙得脚不沾地的父亲许晖要见他。
许绍良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他匆匆喝上一碗丫头递过来的醒酒汤, 换了一身酒气的衣裳, 去了许晖书房。
许晖呵斥道:“孽子。”
许晖近来因为魏丛一事,本就不安,可许邵良却不断给他惹事,暴跳如雷的许晖叫下人打许绍良五十板子,还是许夫人跪下抱着许绍良哭,才把许绍良从棍杖救了下来。
当夜许绍良高烧不已。
许绍良在床上躺了两天,梦中都是殷明鸾的影子。
许晖自打了许绍良之后,见许绍良昏迷不醒十分后悔,每日过来瞧一眼许绍良,必要长叹一声。
每每这个时候,许夫人就要哭诉:“若不是你,良儿怎会如此?良儿爱玩,就由着他好了,什么是我们许府供不起的。你偏要拘着他,连一条命都要拘没了。”
许晖便道:“罢罢罢,他若好起来,我什么都由你们。”
两天后,许绍良醒来,看见许夫人坐在旁边垂泪。他张了张嘴,许夫人欣喜若狂:“儿啊,你快好起来,不管是要什么,娘都给你要来。”
许绍良被扶了起来,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声音嘶哑地说道:“我要殷明鸾嫁进来。”
许夫人一愣。
许夫人在许绍良的哀求下进了宫。
许夫人来是为了给许绍良和殷明鸾说亲的,但是许太后没有答应,也没有不应。
许夫人不敢多问,满头雾水地出了宫。
许太后在许夫人走后,若有所思地捻起手中的佛珠串子。张嬷嬷问道:“太后有什么打算?”
许太后却说起了和许绍良不相关的另一件事。
“前儿个,灵觉寺的静虚师太说,皇帝派人悄悄去找了李氏?”
张嬷嬷说:“是有这回事。”
许太后闭上眼,数了几颗佛珠,念了几句阿弥陀佛,道:“长乐公主在宫中,终究是个隐患。若是因为她,让皇帝想要追究当年之事,终究不好,不如趁早嫁了出去,”
张嬷嬷道:“太后想要答应许夫人。”
许太后冷笑:“她招惹良儿,这又是一个不应该。哀家心中有一个人选,永宁侯如何?”
张嬷嬷心中一惊,永宁侯府和许家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
许太后想要将殷明鸾嫁给陈平,最关键的一点是,陈平克妻。
这里面大概有许多隐情,或许是陈平性格暴戾,或许是陈平家中姬妾厉害。
许氏女死后,陈平续弦了一个妻子,后来这妻子也不明不白地死了。
张嬷嬷沉吟道:“难道太后是想……”
***
宫中的耳报神们听说了许绍良挨打的事,赶过来告诉了殷明鸾。檀冬听了拍着巴掌笑:“恶有恶报。”
殷明鸾小声说:“嘘,莫要让旁人听到了。”
殷明鸾以为这就是那日去乾清宫一趟的惊喜,没有想到,殷衢送给她的“惊喜”不止一件。
郑贵妃突然拜访醴泉宫。
殷明鸾将郑贵妃迎了进来:“贵妃娘娘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自从那日殷明鸾帮助郑贵妃兄妹见面后,郑贵妃对殷明鸾从心底里开始亲近。
郑贵妃说道:“叫什么贵妃娘娘,显得生分,我痴长你几岁,往后叫我一声郑姐姐,我便应。”
殷明鸾笑道:“郑姐姐说得有理。”
两人相对坐下,郑贵妃提到了那日花宴的事,她说道:“你知道我为何憎恨许氏吗?”
殷明鸾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一个问题,后宫中皇后贵妃不和,不是古往今来常见的事吗?
郑贵妃看到殷明鸾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