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不同于前院的喧嚣热闹,四下一片寂静。
廊檐之下悬挂的大红灯笼,在夜风之中轻轻地左右摇曳,烛光都散发着喜气。
下人们忙碌了一日,这个时候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一行人嘻嘻哈哈地开着荤素不忌的玩笑,簇拥着司陌年,不时打趣两声。
司陌年脚下踉跄,双眼都有些迷离。
突然,“咣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地,然后一声女人惊呼:“啊!”
声音里带着惊恐。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酒意顿时醒了几分:出什么事情了?
于是加快脚步,脚下一转,就进了主院。
就见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从众人眼前一晃而过,身手利落地翻墙而出。
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瞧着那道黑影就这么在眼前消失不见了。
廊檐之下,有人娇声惊呼:“捉贼啊!有贼!”
司陌翊第一个反应过来,脚尖一点,也“噌”的上了屋顶,举目四望,竟然就找不到那贼人的身影了。
逃这么快?
只能沮丧地跳了下来。
而府里的守卫们这时候也听到了动静,立即四处搜查。
院子里的灯更加亮了。
廊檐之下的人吃力地动了动,脚下的杯盏咕噜噜地滚下台阶。
“王爷,嘶,您来了!”
“南汐?”司陌年狐疑出声:“你怎么摔倒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南汐坐在台阶之上,痛得直吸气,一旁小丫鬟回禀道:
“我家侧妃娘娘说新王妃一定是饿了,带着奴婢亲自来给王妃送宵夜。
结果我们刚推开门,就有一道黑影从里面猛然冲出来,直接将侧妃娘娘撞倒在地上,我手上的托盘也全都扣了。”
司陌年的脸猛然沉了下来:“你说这贼人是从里面冲出来的?”
“是的。”小丫鬟老老实实地回答。
司陌年看也不看沈南汐一眼,立即撩起衣摆,大步跨入洞房之中。
新王妃安然无恙地端坐在床榻之上,门外的动静她自然是早就听到了,但是并未起身出外查看。只撩起龙凤盖巾一角,纳闷地向外张望,见有人进来,慌忙放下手,正襟危坐。
洞房里再无其他人。
司陌年环顾一周,沉下脸来:“你没事吧?”
新王妃轻轻摇头:“我没事儿,是院子里进了贼吗?”
“贼人进了你的房间,你竟然不知道?”司陌年满腹狐疑。
“没有啊,”新娘子笃定地道:“刚才我有些倦了,就将下人全都打发出去,靠在榻上眯了一会儿。门外吵吵嚷嚷的,我刚刚惊醒。”
司陌年狐疑地上下打量她,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到外面沈南汐一声痛呼:“别动我,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丫鬟正弯腰搀扶摔倒在地上的沈南汐,同样一声惊叫:“侧妃娘娘,您怎么了?您手上怎么有血啊?”
闻声而来的下人拎着灯笼往跟前凑了凑,沈南汐跌坐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沾了满手的血,吓得花容失色。
“我,我不知道,肚子好痛!”
喜婆见多识广,一拍巴掌:“坏了,侧妃娘娘莫不是动了胎气?”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话令大家全都一惊,不用司陌年吩咐,立即慌里慌张地去请郎中。
沈南汐一脸的害怕与惊慌无助,忍不住啜泣起来。
司陌年闻声立即出门查看,看到沈南汐手上的血也吓了一跳。
他可以不待见沈南汐,但是她若真的有喜,那怀的可是自己的子嗣。
在皇家,第一个皇长孙,身份何等尊贵?有可能,就会直接影响着自己的前途。
他立即弯腰,将沈南汐从地上抱起,然后进屋,就要将她搁在床榻之上。
喜婆没眼力,还上前阻拦:“王爷,这可是婚床,侧妃娘娘不能坐。喜神跟胎神冲撞,太不吉利,会带走新人的胎,令新人不孕的。”
“放屁!”
司陌年一脚就将喜婆给踹到了一边,大步往前走。
现在什么都不及自己怀里的孩子娘重要。
新娘子一听,顿时也不乐意了。既然有这样的讲究,就必须要忌讳,万一真的应验了呢?
于是双臂一抬,也拦住了司陌邯。
“王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关子嗣问题,不能不讲究。外屋有贵妃榻,就委屈妹妹先在贵妃榻上歇歇。”
怀里的沈南汐紧攥着司陌年的衣襟,难受地嘤咛一声。
“王爷,我没事儿,就在榻上坐着歇歇就好,应当就是这两日累着了,无碍的。
那婚床上的被褥都是崭新的绸缎棉花,我身上不干净,可别给王妃娘娘弄脏了。”
这话令司陌年顿时就有点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那么多的讲究?被褥脏了重新换过就行。”
侧身就要挤开新娘子。
新娘子寸步不让:“这是被褥的事儿吗?大喜的日子多晦气!”
“她为了迎你进门,这些日子一直操心劳力,事无巨细,全都亲力亲为,你怎么如此心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