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大房低调已久,大老爷与其独子又逝去多年,曾家更是山长水远连通信都难,所以曾氏与刘玉真孤女寡母在府内无依无靠已有许多个年头了。
也就是最近这两年陈世文在科举上接连有成,依着他的东风,大房母女两个在府里的地位这才水涨船高。但这也就是表象而已,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刘家决定事情的时候根本没想着要考虑大房的意见。
老太太希望“家丑不可外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二老爷想要抱得美人归,从此光明正大名正言顺,而二太太则恨不得生吃了郭姨娘母女,但不约而同地,所有人都没有想过报官或者告诉族里这件事。
所以听刘玉真这么一说,都惊了。
二老爷最先变脸,“真姐儿,你一个女儿家,怎的如此恶毒?!若是报了官,如娘岂有命在?”
二太太原本是想说不能报官,传出去不但他们两个没脸,她也是脸面尽丧,后半辈子都要被人说嘴,但一听若是报了官那个小贱人就要没命……
顿时眼睛发亮,“好,报官,弄死那个小贱人!我看你还怎么纳她为妾!”
郭姨娘一听当即瘫软在地,惊惶地唤着‘老爷’,郑家的见二太太听到郭姨娘这么喊二老爷顿时愤恨地盯着她,便福灵心至拽过帕子就塞到郭姨娘嘴里,把她后头的话都堵住了。
“胡闹!”老太太一声厉喝,“科举要查祖宗三代,报了官你要远哥儿如何?他这辈子就再考不了科举了!我们刘家门楣也会因此蒙羞,人人唾弃!”
颜氏也紧张地道:“五妹妹,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哪里至于报官呢?况且若是报了官,不单单是刘家受苦受难,这姑爷也得被人参一本啊,没准便会影响了他的前程,你说是不是?”
“这就不劳大嫂费心了,”刘玉真冷冷道:“我和娘只想着为父亲讨回公道,至于旁的那是顾不得许多的。”
见刘玉真神色冷峻,大太太曾氏也没什么好脸,颜氏为难地望向老太太,“祖母,您看郭姨娘要如何处置为好?”
没等老太太回话,太太就掩面哭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人,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子里拉,如今还被这贱人勾引。娘您得给我做主啊,不然我也就不活了……”
老太太正要开口。
“娘,”二老爷也凑近了小声道:“如娘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有了玉莲这么一个乖巧的孩子,我还打算着过一两年将她送到知府家里头去做个贵妾,这也是家里的一场造化,所以如娘可不能出事啊。”
老太太目光闪动。
回过神来的曾氏看到这一幕都要笑了,若不是他们早有打算恐怕今日都要被这些人气吐了血,她道:“老太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怕不送去官府也有族规家法在,我看不如把族老们请来商议一番,依着族规行事吧。”
二老爷顿时有些气短,他可是明白族中很有些老顽固的,他们一来别的不说如娘肯定是要被浸猪笼的,他自己也要受许多罪,这也是他这么些年一直瞒着,不舍得的缘故。
便道:“哪用得着请族老,这是家事,家事,我们商议着解决就是了……”
“家事?”一道严肃的男声在门外响起,话音刚落板着脸的曾二舅和满脸羞愧的刘延铮就出现在门口,几步走了进来。
走进来后,与刘延铮涨红了脸不同,曾二舅落落大方地在曾氏让出来的位置坐下,然后严肃地对老太太道:“老太太,贵府的事我刚刚已经听说了,事关我那已过世多年的妹夫,我这个大舅子便不得不说两句。”
“二老爷是您的儿子,我妹夫也是您的儿子,不知老太太准备如何处置?”
老太太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视线扫过底下的儿孙们,半响才道:“他二舅,这件事老身亦惊讶得很,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郭姨娘身为大房的妾室,不知好生侍奉老大夫妇反而勾引了老二,实在是罪大恶极。”
“不过她毕竟生了刘家子嗣,功过相抵就仗责八十,送到家庙里头去吧。至于六丫头玉莲虽然无辜但毕竟出身不明,也不要在府里头待了,送到庄子上养几年,过几年远远地嫁了也就是了。”
“还有被郭姨娘迷了心窍的老二,”她老人家拖长了语气,缓慢说道:“依着家规仗责五十,再禁足三月,曾二舅以为如何?”
二老爷听到老太太这么说,先是皱眉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松了口气,目光柔和地看向哀婉地望着他的郭姨娘,还冲她点了点头以示安抚。
而她旁边的二太太听到前面一句还勉强满意,但后面这一句她顿时有些不是滋味,略有些心疼地侧身去瞧二老爷,谁知竟发现他看向了那个贱人,气得她眼前发黑。
不管不顾地喊道:“娘,如此不守妇道的贱人还留着作甚,让她败坏家里的门风教坏哥儿、姐儿们吗?不如找个笼子将她关进去拉去沉塘了事!”
“你你你——”二老爷手指颤抖地指着她,最后袖子一甩吐出几个字,“你这个毒妇!”
二太太大大地冷哼了一声,强撑着别过脸,以手拭泪。
两人这一出闹剧除了作为儿子儿媳的刘延铮与颜氏有些为难外,大房几个是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