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听得目不转睛,瑾哥儿还情不自禁地跟着喊道:“威武——”
“大哥,”他兴奋地转头看向康哥儿,“你有没有去瞧过爹是怎么审案的?也是像这位知县这般威风吗?”
康哥儿摇头,“我没去瞧过,不过审案都应该差不多吧。”
说书先生没有被几个孩子的说话声打断,他继续说道:“那堂下跪着的黑瘦汉子张山一听,顿时就吓得两股战战,喊着‘冤枉啊’‘冤枉啊’‘不是我偷的,这牛不是我偷摸的啊……’”
说书先生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对着屏风后面以及前面坐着的刘玉真等人拱手行了一礼,“太太,姑娘,诸位少爷,这孟知府巧拿偷牛贼的上半段就到这了。这张山究竟是不是这偷牛贼,还是说他的邻居李四是,亦或者是那牛贩子王五,这就全都在下半段了。”
“这欲知后事如何,且……”
“咦,怎么不说了呀?”瑾哥儿正听得精神着呢,见他停下来顿时奇怪的问道。
康哥儿正欲解释,但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这是要讨赏呢。”
他一转头,刚好看到陈世文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来,身上的官袍还没褪去,顿时惊喜道:“爹!”
“爹你可来了!”
“爹,这说书的给我们说微服私访的孟知府巧拿偷牛贼的故事,可威风了,还有人喊威武这样,爹您审案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啊?”
几张嘴一起说,陈世文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
他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碎银子扔了过去,对那见到他后就有些紧张的说书先生道:“你继续说吧,将后面两折都说完。”
“是是是,”说书先生收好银子,定了定神,右手一拍又再度说了起来。
“且说那县令扔下了五根令签,左右便上前几步压着那张山趴附在地上,然后双手高举,眼见着这板子就要重重击下!诸位客官,这一根签就是五板子,五根那就是二十五板子啊。这张山自有体弱,这二十五板子若打下去那命都得去了半条。”
“这旁人不知道张山偷没偷牛,但是昨儿夜里正巧借宿在张家的孟知府可是清清楚楚的。”
“于是就在这板子就要打下去的时候,大伙儿就听到有人在喊:“住手!他不是那个偷牛贼……”
陈世文在刘玉真身侧坐下,见她也听得专心便笑道:“怎么你也感兴趣,若是喜欢便请他回去给你们说上几日。”
“是很有趣,”刘玉真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刚刚还学了一段鸟叫声,像得很。”
“是很像,”陈世文点头赞同,“听着就像到了山里头一样。”
刘玉真醒悟过来,“你是以前听过?不然怎么会知道。”
陈世文并没有否定,他解释道:“以前某位大人过寿的时候,请了他去说过一段,当时说的就是这孟知府巧拿偷牛贼,这个故事一共有三折,这第一折……”
“停停停,”刘玉真连忙阻止了他,“我们还没听完呢,你先不要说。”免得失去了第一次听的惊喜感。
“也罢。”陈世文不再细说,自然地端起刘玉真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
“……证据确凿,这王二再不能抵赖,在孟县令跟前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原来这王二……所以他和县令同流合污,这些年竟然偷杀了十几条牛,伤心病狂。”
“依着朝廷律法,这孟知府当即就将这王二判了个斩立决,拉到刑场砍了脑袋。而那糊涂县令不但知情不报,还贪赃枉法,孟知府便让人褪去他顶上乌沙,打入大牢!诸位客官,这孟知府巧拿偷牛贼的故事小的这就讲完了。”说书先生再度拱手行礼。
“你说得不对,”康哥儿听完了有些疑惑,便问道:“按照我朝律法,这死刑犯都要送到京城由大理石复查,若真是罪有应得才会秋后问斩,没有区区一个知府说斩就斩的道理。”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我朝关于牛的律法上说……”
“对呀对呀!”已经开始学律法的瑾哥儿和瑜哥儿也附和道:“夫子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朝廷律法不管是做官还是做百姓都是要遵守的,怎么这孟知府就明知故犯呢?”
说书先生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这样问的,顿时急道:“这,这是前朝,所以……”
“前朝也不对啊,依照前朝的律令……”
“好了,”哭笑不得的陈世文出声打断,“不过是一个故事,你先出去吧。”他对那额头冒汗的说书先生说道,那人见状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赶紧收拾东西出去了。
陈世文这才对康哥儿他们道:“这些都是那些说书人自己编的,他们恐怕连四书都没读完呢,更谈不上律法,博人一笑罢了,实在不必要理会。”
“这做官并不是一件逞威风的事,比起威风,做些能帮助百姓的事更为要紧。”
几人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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