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站着充当了一个时辰的吉祥物之后,慕言白震惊地发现,自己靠脸在女修的讨论度排行榜里一“站”成名了。
他掂量着拿到的酬金,思忖了一下关于教主面目可憎的江湖传闻,心道,早知如此,上辈子就应该向系统申请不戴这面具。
虽然自己是“站神”出道,肯定比不上“战神”级别的楚宸,但好歹没有人会再认为他面具下的脸“可止小儿夜啼”了。
唯一的坏处是,各大峰主都发现了这个用慕言白在外人面前撑门面的绝妙方法。开始源源不断的有人上门造访,把慕言白聘去刷脸站岗。
教主大人感觉自己活成了拍广告的。
这几天,他右臂上的伤在痊愈的最后阶段,之前入邪阵造成的神魂震荡基本上也无恙了。
徐梦琴给他重新换了一贴药,喝完今天早上的这一份,就可以断了。
慕言白本来心情挺愉快,结果在看到今天送药的人时,那种愉快冻结在了脸上,变成了一种微妙的惊愕:“师兄?”
开什么玩笑,剑宗首徒给他送药?
楚宸把提盒放他桌上,慕言白忙不迭把满满一碗汤药端出来。
那深棕色的苦药液面微晃,泛着窗外明朗的晨光。
慕言白没问楚宸为什么要亲自来,觉得可能就是单纯的路过。
直到对方坐下来,大有要监督他喝完的意思。
慕言白:“……”
有一说一,对着这张没表情时能直接拉出去拍征兵宣传册的冷淡脸,他喝不下去。
楚宸见他没动静,薄薄的眼皮掀起来,好心告诉他:“要凉了。”
慕言白:“……谢谢,如果没有你提醒,我是看不出来的。”
这人往那一坐,把我屋子的气氛搞得像个指挥部,慕言白想,我这喝药不像喝药,简直像完成重要任务。
脸长得再好看也没用,反正就是喝不下去。
但不敢不喝。
他端起碗吹了吹浮沫,咽了一口下去,差点没被送走——没加糖!
可是慕言白明明打点好了茶房里的人,每次煎药都会放糖压一压苦味,这是什么情况?
他一个现代人,靠打针挂水和吞服的胶囊活到二十岁,有朝一日穿书穿到古代社会,最怕的一件事就是喝苦的东西。
他平时茶都怕泡的太酽,只要淡淡一点茶意就够了。现在让他喝这种苦药,还是在楚宸面前喝,简直恨不得仰天宽面条泪。
他咬牙喝了第二口。
并且是破釜沉舟般的一大口。
慕言白觉得自己先是感觉不到任何苦味。然而未及庆幸,下一秒舌根一木,一种几乎冲刷得他大脑一片空白的僵硬感顺着喉咙一路快速漫上来。
他头皮一阵发麻。
苦到极致的东西,咽下去的那一瞬会觉得,药在顺着喉咙往下,灵魂在顺着脊梁往上。
慕言白觉得自己飘飘悠悠的坐不稳,本来就空白的思维意识被一只无形的手,从天灵盖里硬生生拔出去了。
楚宸看着喝药的人的反应。
他那张非常适合当剑修的冷淡脸上,表情终于生动鲜活起来,有了一点笑意:“苦?”
对方靠着椅背气若游丝,闻言点头如捣蒜。
楚宸狭长上挑的眼尾微微弯了一下,变戏法似的又从食盒里端出一小碟子蜜饯海棠和一小碟子花露渍的杏脯来。
喝药的某人眼神都直了。
楚宸对上慕言白可怜巴巴的目光,终于纡尊降贵地伸手把两个碟子推了过去,还很大度地告诉他:“想要就说,不用忍着。”
“…………”
慕言白快要被这个表面上不动声色的人疯狂上涨的好感度气死了。
他就着这一碟子果脯,好不容易千难万难地把药喝完,觉得自己苦的简直要升天。
怕苦的教主大人瘫在椅子里,重重喘了会儿气,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果脯的味道有点似曾相识。
他怕苦,还怕酸,但刚刚吃的蜜饯海棠没有一颗是特别酸的。
……就像用蜜腌渍了第二次。
杏脯的味道也像之前在哪里吃过似的,用的是花露而不是糖。
至于是何时何地,他被苦药洗刷的一片空白的脑袋记不起来。
楚宸观察他的反应,见他很茫然的又尝了一次,眼帘垂下去,开始揉太阳穴——就知道他发现了,但没完全想起来。
其实这人怕苦怕酸的毛病,楚宸一直到他当上教主才知道。
那时候慕言白就剩了一口气,被他从金骨连环阵里抱出来,带去了人间一家小医馆。
彼时黑白两道都在找人,一方赶尽杀绝一方借机内讧,楚宸不敢把一身伤的教主带去修士地界,硬生生在红尘里待了三个多月。
第一个月,慕言白双目失明双耳失聪,浑身上下就没什么地方是完整的。
会整夜整夜做噩梦,深陷在金骨连环阵一环套一环的杀机里,抖的像一片秋风里的落叶。
他浑身的伤痕一动就要渗血,楚宸不敢碰,不能抱也不能安抚,只能看着他瘦削单薄的肩背在噩梦的挣扎里剧烈起伏,殷红和暗红交替着缓慢占据整块雪白的纱布。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