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不幸弄丢了定位,再恰巧发生了意外……”
他用低沉的语气描述着,以陆见川能够理解的方式。
“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在哪里、又因为什么忽然失踪,只能用整个下半生去猜测你是不是被人所害,或者怀疑你是不是已经背叛,然后煎熬于这样的酷刑里,连提前结束生命的资格都被剥夺,只能在渺茫的希望中无尽等待下去,最终绝望走向死亡。”
“小鹿,你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吗?”方行舟注视着他,“就算你确实熟知水性,出海钓鱼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只要万分之一的不幸发生,都会彻底将我摧毁。”
陆见川听懂了。
甚至光是听到方行舟描绘出来的可能性,他的左胸腔感到一阵阵快要死掉的剧烈疼痛,好像巨
大的斧头把他从肋骨处劈开,将里面的心脏剁成了肉泥。
他瞳孔收缩,嘴唇轻张,手指一点点蜷缩起来,在桌子下面握成拳头。
“我很抱歉………宝贝。”陆见川眼眶发红,声音有些湿润,终于发自内心地恐惧了起来,“我昨晚被鱼迷惑了眼睛,忘了自己是普通人类,也忘记了我该随时随地做一个合格的爱人……一些非常规的思维掌控了我,就好像某一刻忽然从人变成了野兽。”
方行舟握住他冰凉的手,在他手背上印下一个吻,像是终于听到了满意的反省,露出一点笑意。
“我并不是非得让你做普通人类,也并不需要你随时随地合格。”他微笑着说。
……陆见川又无法理解爱人的思维了。
在方行舟面前,他巨大无比的脑花都像豆腐一样绵软无力、空无一物。
他茫然了几秒,只能反扣住方行舟的手,小心问:“为什么?我应该这样才对。”
方行舟用手指在陆见川掌心画了一朵食人花,没有回答,只是道:“下次如果饿得睡不着觉,无论你准备去做什么,都必须和我一起。”
“捕蛇也好,钓鱼也好,捕蚊子也好,哪怕你当着我的面变成了一朵又大又丑的食人花,也没什么。”
陆见川再次眨起眼来。
这句话他听得很明白,但是……
“为什么是食人花?老婆,你不喜欢玫瑰,喜欢食人花吗?”
方行舟的目光径直落在他的脸上,他对他所有的小神色都了如指掌。
陆见川是真的在感到迷惑,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醋意,似乎很在意食人花被提起的频率,犹豫要不要把它加入情敌的可能名单。
……不是食人花。方行舟想。
那是什么?
他眼前再次浮现起那副模糊却足够震撼的画面。闪电定格了海面上的战斗,以陆见川为圆心,无数未知的蛇状触手攀上了怪物大张的嘴,像绽开的花……
他又出现头痛的症状,似乎有东西正寄居在大脑里,阻止他继续联想下去。
方行舟撑住沉重的头,揉了揉太阳穴,暂且将混乱的思绪搁置,道:“我只是随便举例。”
陆见川意外地执着:“是吗?但昨晚明明也提到了食人花。舟舟,如果你喜欢那种丑陋的小东西也没关系,我会替你摘来一束,插在玄关里——说不定还能吃蚊子。”
方行舟笑了笑。
丑陋的小东西……如果陆见川知道食人花是形容谁的,一定会气得吃不下饭吧?
“如果是放在玄关,那我选择玫瑰。”他说,然后给自己盛了第二碗汤。
关于食人花的话题到此为止,陆见川看起来对他的选择很满意,开始安静地等待方行舟吃完早午饭,期待着惩罚之后会不会有一场甜美的补偿……
方行舟在他灼灼的注视下,抬起桌子下的脚,轻轻碰到了他的小腿。
陆见川的眸色立刻开始变深,第四次挪动坐姿,似
乎无论用什么姿势坐着都不够舒服。
脚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然后被对面的人扣住了脚踝。
“舟舟……”陆见川的表情看起来像想把他吞下去。
方行舟在他灼热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的倒影。
在经历了简短的谈心之后,那道影子现在看起来很冷静。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昨晚那些危险画面带给他的冲击远超想象,只要一个晃神,他的耳边便会浮起异研所工作人员们慌乱的喊叫,以及导弹划破夜空的咆哮。
哪怕此刻,他摄入了一些暖和的食物,和陆见川开诚布公地聊了真心话,四肢也开始回温,甚至准备和爱人进行一些亲密的活动,但大脑依然是冷的。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他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将脚腕从陆见川手心收回来,把碗里剩余的蘑菇汤喝干净,脑中接连冒出想法。
孕期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他和陆见川之间必须绝对坦诚,不能有任何隐瞒,否则,所有不确定都将像昨晚一样,变成致命的危险。
陆见川的自制力早就已经摇摇欲坠,声音发哑,语气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雀跃和邀请,问:“老婆,你吃饱了吗?”
方行舟用纸巾擦了擦嘴,勾起嘴角,道:“吃饱了。”
陆见川动作迅速地把碗筷收进厨房里,甚至等不及将它们洗掉,转身回到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