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时分。
火红的晚霞将天空染得红艳欲滴, 乾清宫前, 胤祉对着梁九功说道:“梁公公, 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我有事要与皇阿玛说。”
梁九功面露迟疑神色。
“三贝勒, 不是奴才不愿意帮您,实在是万岁爷今儿个心情不怎么好,不想见任何人。”
胤祉对康熙为何会如此心知肚明, 眼下连冲喜都未能让太子从昏迷中苏醒, 老爷子和太子多年感情, 即便这些年有些摩擦, 但是现在在生死关头,这些过往的小摩擦都被抛在脑后,反倒是以往那些温馨的记忆回笼, 老爷子心里头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的。
“梁公公, 我知道皇阿玛现在的心情不好。但是现在这事十分紧急,事关太子,请公公替我进去通报一声。”胤祉边说着边不着痕迹地取出一张银票塞入梁九功手中。
梁九功捏了捏银票, 飞快瞥了一眼, 一万两?!
他心头一跳, 这三贝勒手笔可真不小。
“梁公公,这不过是一点儿意思罢了, 若是你愿意帮这个小忙,日后我还有重谢。”
胤祉笑眯眯地说道。
梁九功像是被说动了一般,他犹豫地收下银票, 道:“好吧,那三贝勒且稍等,咱家进去通报一声,万岁爷愿意见您,那咱家也算是做到本分的事,要是不愿意见您,您也别为难咱家。”
“行。”
胤祉爽利地给了个准话。
梁九功转身进入乾清宫中。
西暖阁里,康熙正歪靠在迎枕上,他面上的神色显然不似梁九功说得那般盛怒,更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冷笑。
一进西暖阁。
梁九功忙跪了下来,双手奉上手中的银票,“万岁爷。”
“起磕吧。”
康熙扬扬手,显然他早已把外头的响动都听入耳朵里了。
“万岁爷,这银票?”
梁九功不敢收下这银票,他贪财不假,可他知道,如今皇宫里,最不能收的银票就是三贝勒的。
“他既给了你,你便收下。”康熙语气听不出喜怒来,“他这样着急来见朕,朕倒要瞧瞧他要怎么说?”
“是。奴才这就去宣三贝勒进来。”梁九功听着康熙的话,替胤祉心里倒吸了口凉气,恭敬地回道。
康熙点了下头。
梁九功退了下去,不久就领着胤祉进来。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胤祉一进西暖阁,就屈膝跪下磕头。
康熙垂着眼睑,他上下打量了胤祉一眼,那眼神让胤祉后背不禁窜起了一股寒意,“梁九功说你有事关太子的事要告诉朕,到底是什么事?”
“回皇阿玛的话,”胤祉斟酌着话,回道:“儿臣担忧太子病情久矣,之前听闻太医院人说可以冲喜一试,本以为太子能因着这喜事好转,却好似没有什么动静。儿臣昨夜左思右想,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康熙皱眉,语气里透露着焦急。
胤祉见康熙顺着他计划进行,心里松了口气,忙是道:“儿臣想到前朝魇镇压胜之术,听闻明朝时那万贵妃便是以此术祸害皇子龙孙,独得宠爱。儿臣觉得太子如今既查不出所患何病,又查不出中的什么毒,偏偏昏迷不醒,似乎与魇镇压胜术极为相似。”
说罢这话,胤祉又像是怕自己说错了话,往回找补道:“不过,这都是儿臣一人的猜想,未必是真。儿臣只是怕倘若真是……”他说到这里,停了下,像是有些话不敢直说。
他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话语里的意思却已经表达清楚了。
康熙直起身来,他双眼怔怔地看着胤祉,脸上掠过恼怒和惊惧的神色。
“魇镇压胜之术?”
“没错。”
胤祉猛地抬起头来,他满眼都是泪水,双手紧握,“这话,儿臣本不敢说,儿臣在皇阿玛面前不敢说假话,这话若是假的,儿臣怕皇阿玛会怪罪儿臣,可,可是儿臣……”
他啜泣着说道:“儿臣更怕这事是真的。倘若二哥真受了魇镇之术,岂不是有人要害二哥!”
胤祉的话声嘶沙哑,仿佛包含着为太子的担忧和顾虑。
康熙身子一颤,他颓然倒下,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不可能的。”
“皇阿玛!”
胤祉膝行上前,他抱着康熙的脚,“这事可不可能,只要皇阿玛彻查太子的毓秀宫便可知道了,只要一查,事情自然明了。儿臣知晓此事过于骇人听闻,可是皇阿玛,您得为太子着想啊!”
“保成、保成!”
康熙听到太子,双眼又立即有了精神。
胤祉低垂下眼睑,眼神里掠过难以察觉的恨意。
“是啊,皇阿玛,您想想二哥。要真是被人害了,二哥多委屈,多无辜……”
世人都以为太子和直郡王胤禔不对付。
却好似从没有人想到胤祉是否也会嫉妒太子这件事。
从小的时候开始,胤祉就很清楚,太子和他、大哥和他,是不同的。
太子是储君,皇阿玛、朝廷大臣、后宫的娘娘们都器重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