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王楼大队,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天寒地冻,夜深人静,连鸡鸣犬吠之声都听不到。
拖拉机的突突声惊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少已陷入安眠的父老乡亲,瞬间便有几家亮起了电灯,昏黄的光线从窗户透出来。
“咱们大队的拖拉机声,是喜宝接人来了吧?”
“肯定是,除了咱们大队,附近哪个大队有拖拉机?”
“我起来去看看,陆江一口气生了五个娃,三胞胎可是咱们大队独一份,人家长在部队大院里就跟喜宝一样,和咱们乡下人看着不一样。”
拖拉机开得比较快,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拖拉机就开过去了。
程保国听着嘈杂的声音,望着两边掠过的人家,惊喜道:“咱们大队通电了?”
拖拉机停在陆家门口,陆父披着军大衣出来,后面跟着关域,听到这句话,老人家不禁一笑,“你们来得是时候,秋后才通的电,你们以后就不用点煤油灯看书写字了。”
陆二熊精力充沛,趴在车斗沿上,两只大眼珠子骨碌碌转,“爷爷,我来了!”
“二熊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陆父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皱纹舒展,一年半载不见面,怪想得慌,“你哥哥姐姐弟弟呢?”
话音刚落下,车斗就冒出一排小脑袋趴在车斗沿上,七嘴八舌地喊爷爷。
叶言有些腼腆地冲他笑了笑,夜色下露出一口白牙。
孙女娇,小孙子弱,结拜兄弟两口子年纪又都大了,难免体衰,陆父赶紧招呼他们下车进屋,不忘伸手搀扶一二,行李则交给陆天智、关域和勤务兵,进屋途中又转头冲厨房方向道:“周舟,人都到了,面条可以下锅了,多打几个荷包蛋。”
周舟应了一声,“先进屋里洗洗手,热水瓶里有热水。”
热水瓶需要工业券,因为程保国两口子的原因,他们王楼大队不缺工业券,谁家想买热水瓶、铁锅之类的工业品都会来找陆父,问赵安邦要几张工业券,因此凡是条件好的人家都有一两个铁皮热水瓶,陆家更是在接到陆江消息后买了四个新的。
盆架子上的搪瓷盆还是陆江和风轻雪的结婚用品,十分结实耐用,只边缘被喜宝失手摔掉了一点瓷,露出里面黑乎乎的铁质。
热水兑凉水,喜宝招呼大家先洗手。
福宝接过毛巾细细地擦干手,也给敦敦和壮壮擦干净,唯有陆二熊好奇心重,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满屋转悠,看看东屋,瞅瞅西间,然后再回转堂屋。
周舟已端了一大盆面条进来,“关域,拿碗盛饭,一人一个荷包蛋。”
关域放下最后一件行李,招呼小苗洗手,然后打开橱柜拿出碗筷,快速地盛了十来碗面条,猪油起锅,汤里漂着葱花和白菜叶子,浓郁的香气飘满全屋。
“老哥,日子过得不错嘛!”程保国捧着大瓷碗,唏哩呼噜地把面条吸到嘴里。
纯白面的面条,筋道弹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