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嫁人或成亲娶妻了的人到底是不一样了。
相貌变得刚毅果敢些了, 眉目间多了一丝沉稳持重, 已不再是昔日那名意气风发的英武少年。
两人远远的对视了片刻。
颜邵霆呆呆的瞧着她, 只下意识的往前踏了半步, 可刚刚迈出, 却又及时收了回, 垂在大腿侧的大掌微微收紧了。
他在门外, 她在门内。
在微弱的灯光下,颜邵霆只能看到秦玉楼模模糊糊的剪影,她身上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 斗篷极大,将整个身子都笼罩在了里头,头上也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只看到一小截柔和的下巴。
这样一身行头, 便是连近身之人兴许都不一定能立马认出来,可是, 颜邵霆却一眼就认出来是她。
看着昔日倾心的人儿就在眼前, 可是眼下却再也没了上前的资格。
颜邵霆不敢多看, 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觉得脑海中有股子热流涌了上来, 若是以往定是忍不住冲了上去,可现如今, 却能堪堪压制住了。
颜邵霆看着秦玉楼微微失神,良久, 垂在一侧的大掌微微松开了, 这才回过神来,低低道着:“已派人去请大夫了,你你莫要心忧”
嘴唇动了动,关怀之意在嘴里打转,可蠕动了片刻,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玉楼目光微闪,良久,只遥遥朝颜邵霆福了福身子,感激道:“多谢颜大哥——”
话语顿了顿,她不知守在这外头的人竟是颜邵霆,在这般危难之际,遇着了熟人便要方便许多,似乎有话想要问,可眼下小伍氏那里紧急,倒是没功夫耽误。
见请大夫顺利,道过谢后,自然得立即赶回去了,小伍氏的身子虚得厉害,得亲自去陪着,便与颜邵霆匆匆别过,未曾多做寒暄,方要转身,却见颜邵霆忽然抬头,往前走了一步,张口道:“世子绝非那等叛国谋逆之人,定会安然无恙的,你你莫要担心——”
秦玉楼听罢有些诧异,少顷,只将头上的帏帽取了下来,直视着颜邵霆的眼睛,淡淡的笑着:“嗯,我知道”
笑容极淡,却透着股子云淡风云的味道。
颜邵霆微愣。
秦玉楼说完,恰好见后头有丫鬟匆匆跑过来请,秦玉楼便随着一道急急赶了去。
颜邵霆呆呆的瞧着她离去的背影,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她那句“嗯,我知道”,没有埋怨、没有迁怒,没有惶恐及不安,有的皆是慢慢的信任与笃定。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却足够令人心中泛起了微微的苦涩。
秦玉楼赶去二房不多时,大夫便被请来了。
小伍氏身子久久不见喜事儿,此番得了这一胎,自然是处处谨小慎微得紧,是日日卧在床榻上,极少出过门,本来身子就虚得紧,眼下即将生产时又赶上了这么一遭,身子与精神的双重打击,于是,这一晚,可没少吃苦头。
大夫说胎位尚好,理应好生产的,就是孕妇的身子骨差,于是久久生不出来,眼看着小伍氏白着一张脸,气若游丝,眼看就剩下最后一口似地,倘若这最后一口气咽下的话,后果将不可设想。
秦玉楼便有些急了,想当初她也是过来人,只觉得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似地,若非半睡半醒间听到了丈夫的声音,人一激动,便立马有劲了。
此番大夫稳婆均有些束手无策了,小伍氏身边两个小丫头都急哭了,秦玉楼见状便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伸手用力的往小伍氏脸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又学着方才大夫的动作去掐她鼻下的穴位,嘴里厉声道着:“弟妹,弟妹醒醒快醒醒,孩子要
没了,你若再不醒来,孩子就要没了”
不知是秦玉楼这话一激,还是如何,只见小伍氏双眼一翻,便又悠悠转醒了,秦玉楼往她脸上用力的拍打着,嘴里继续道着:“使力,赶紧的使力,孩子再不出来就要憋死了”
小伍氏方一睁眼便听了这么一句,脸上顿时一慌,只边哭着边用力使力,然后,只见她身子一拱,紧接着又软软的倒下,脸上表情一松,下一瞬,只听到稳婆一脸欣喜的道着:“生出来了,生出来了——”
孩子被憋得小脸发青,刚出生时未见吭声,只以为是个断了气的,急得大伙直团团乱转。
还是稳婆经验足,将孩子倒立,用力的往屁股上扇了几下,这才听到小娃娃如猫儿叫似的哭啼了几声。
是个男娃娃,二房唯一的子嗣,有些虚弱,才三斤多,好在经过这九死一生总是平安来到了这世间,母子平安。
秦玉楼在小伍氏屋子里守了整整一夜,待出来时,天色已渐渐泛白,新的一天开始到来。
崔氏、裘氏都候在了屋子外,不多时,老夫人便也赶了来。
听到母子平安,每个人眼中都散发出一股子如释重负的味道,面上均带着些许喜色,尤其是那二房太太崔氏,虽并不明显,但还是秦玉楼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了除了面无表情意外的神情,似有些欣慰,或安慰?
新的生命总是能够带来新的希望,令人对未来充满着期待。
因为有颜邵霆在,戚家对于外界总算是知道了些许动向。
譬如,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