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发现,这些本该是天子近臣的官员,提起太子殿下时,比提起当今圣上更为讳莫如深。
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多想,后来才发现,事实就是如此,太子在门下省的官员心中,似乎更具威严,虽然他们所忙碌的一切,明面上都是围绕着皇上的谕令。
因利益相关,这里面的事情让沈卓不得不深思,并小心观察。
直至他看到一份据说是由陛下亲自手书的诏令,看到其中一些极其细微的运笔习惯,他才隐约猜到一件事,那份盖有皇帝私印的诏令,很有可能是出自他那位‘商兄’。
门下省的这些同僚肯定是早就发现了什么,却又不便,也不敢跟人说什么,才会下意识对那位讳莫如深,很少提及,深恐自己不小心在人前走漏口风。
“进入门下省后,臣才知道自己无论阅历还是能力,都尚浅薄,进步空间很大,臣定当珍惜这个机会,在门下省虚心学习与历练。”
这是沈卓的真心话,纵有梦中那些神奇经历与积累,能在门下省学到的那些依旧让他感到十分珍贵难得,让他十分珍惜。
因为那些大多都是书本上不曾记载,他在梦中也不曾接触过的新概念与新风格。
何殊笑着点头,能认识到自身的不足,才有可能进步,她也听得出沈卓的感慨之情,可见他的神秘经历确实有其局限性,更为难得的是,他显然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又聊了几句,见有内侍来找何殊,沈卓赶紧提出告辞。
何殊没有挽留,而是站起身道。
“虽然如今身份有别,我从没忘记当年的那段情义。”
沈卓有些动容,郑重其事的拱手回道。
“卓也不会忘记谨恒兄的关照,此生定当不负!”
看着沈卓说完后,退后离开的背影,何殊叹了口气,她心里清楚,这是两人最后一次提及当年的那段兄弟情义,从此以后只能论君臣情义。
问明是正宁帝有事找她后,何殊便去了御花园。
正宁帝正站在御花园中的一堵即将正式完工的高墙附近,看到何殊过来,直接问道。
“皇儿,这里真的不留道门吗?朕觉得在这个角落留道门的话,朕若身体不适,可以方便去隔壁休养一下。”
自打听了何殊对一墙之隔的皇家疗养院的规划,正宁帝就觉得,等到过些年,他将皇位正式传给太子后,也可以住进去休养。
何殊有些无语的回道,“不留,两边彻底隔开,才不会让人觉得,咱们是直接在皇宫里边开皇家疗养院,那样会有损我们皇家威严,您放心,宫里仍会留下随时待命的太医,不留门,也不会耽误咱们的身体健康。”
最重要的是,只要留了门,就容易给后宫留下隐患,她就算不支持皇帝老爹共娶了二十多位妻妾的事,也不能看着他头上有沾绿的危机。
正宁帝只得无奈放弃,看着御花园中的姹紫嫣红感慨道。
“将那边隔出去后,朕再站在这里,心里的压力真是小多了,每次看到那边的一大片空置宫殿,心里都觉得特别空。”
正宁帝的母妃当年是个不受宠,却又不甘被遗忘的嫔,就住在那片远离皇上的偏僻宫室中,一心逼着儿子上进,好给她长脸,从而引起皇上的重视。
可惜她最后不仅给年幼的儿子逼出逆反与畏惧心理,还早早的逼死了她自己,到死也没得到想要的圣宠,没能带着她心心念念的娘家享荣华富贵。
所以正宁帝对自己幼时生活过的那片宫殿,不仅不存在什么眷恋,还留下的有心理阴影。
“住的地方太过空旷,人气不足,的确容易让人产生心理不适,我们将来立个规矩,对后妃人数要进行严格限制,不许后人再扩建这宫殿。”
正宁帝深有同感的点头,他登基后迫于形势,先后纳了十来个嫔妃,加上在潜邸时的几个妻妾,共计二十来个,都有些记不清人。
像先帝那样一辈子下来,有名号的妃嫔都多达数百的皇帝,不仅认不全自己的嫔妃,甚至连自己的儿女都认不全,作为受害者,他十分反感。
难得放松一天,刚见过沈卓,何殊提议道。
“将您那侄子召过来见见吧,虽然以咱们这身份,不方便公开叙什么叔侄情,但在私下里见见,表个态,也不枉你们叔侄一场。”
正宁帝点头道,“好吧,召来见见,都说天家无情义,可是咱家可不曾亏欠谁,见谁都不虚。”
连康郡王那个当面一套,背地一套,野心曝露的家伙,他们都没下狠手,绝对对得起所有人。
何昌逸接到召见,被带到御花园时,心情也有些忐忑与意外,他以为双方只会一直保持这种默契,没想到他那位皇叔竟然是个重情的。
看到给他行礼的何昌逸,身着便服的正宁帝摆摆手道。
“不必多礼,能在京中看到你这个侄子金榜提名,朕十分欣慰,也为瑞王兄感到高兴,坐吧,你父亲的身体可还健旺?”
虽然皇上表现出愿意认他这个侄子的态度,何昌逸却不敢以侄子的身份自居。
“回禀陛下,蒙您助微臣一家脱困并照顾的恩泽,家父的身体还算健旺,在家中时,他时常与微臣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