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秦英悟的话来说, 顾松言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 从小就是。
无论是邓书仪还是徐采柳, 都觉得他以后是要去更广阔的的天空, 而自己能平安长大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像天上的云和地上的瓦砾。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童倦似乎有些费解的表情深深刺激到了顾松言, 他笑了自己一声,到底还是冲动了, 本来享受他这段时间的依赖就很好。
尝到了甜头就不满足的想要更多, 被他依赖一点就想要占据, 自私的本性还是无法改正。
“你……”童倦张了口, 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这种始料未及的状况超出了他的反应范围。
顾松言把衬衫扯回去,扣子坏了没法系,勉强把校服拉链拉上遮一下伤痕。
“你的选择呢。”
童倦抬头, “啊?”
顾松言松开手,却没有压去身上的戾气,仍旧缠着一身的阴暗。
“我喜欢你, 从你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 那时候也许不能称为爱, 但现在我很确定对你的感觉, 我喜欢你。”
楼梯间里很暗,只能勉强看清顾松言的表情,声音在耳里清晰到能割出伤痕。
“我不是好人,和你相比我才是怪物, 但我能够保证这辈子都不会伤害你,你……”顾松言略微上前,伸手似乎有些紧张,捏住他的手腕,“你能不怕我吗?”
童倦心脏像是被人扯了一把,有点疼有点喘不开气。
他不知道,只是觉得冲击太大了,顾松言喜欢他还喜欢了那么多年,一直非常冷静克制的人为了一句话就要杀人,只是怕对方会伤害他。
一直以来以为很熟悉的人一瞬间变得陌生,好像外面那层温柔冷漠都只是伪装,内里的他自己从未见过。
顾松言一直都是骄傲的,从来没有尝过什么叫输,这么小心翼翼地……不是让他答应自己的追求,而是问他:‘你能不怕我吗?’
对他来说,相比较得不到,被抛弃才是最可怕的吗?
童倦动了动嘴唇,话赶在舌尖又不知道怎么说了,总觉得烫口。
两人在楼梯间里僵持,彼此呼吸清晰可辨,这次急促杂乱的竟然是顾松言。
良久。
顾松言终于松开了手,呼吸平稳中带着一丝自嘲,“走吧,快上课了。”
“等一下!”
他站住脚,手搁在门把上,没转过头来,静静等着童倦说他可怕,然后提出再也不见的要求,指骨绷的凸起,看的出在克制。
童倦深呼吸了几口气。
顾松言舒了口气,甚至能开口哄他,“说吧,没关系。”
这样的场景在梦里出现过多次,他已经很习惯。
“那个,就是我不觉得你是怪物。”童倦攥了攥手指,然后放在攥着门把的他的手上,轻轻盖住,“我妈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我总打架又难管教,你学习好还听话,她虽然挺羡慕徐阿姨的但是也从来没说过不要我。”
“嗯?”顾松言没明白他想干嘛。
童倦咬了下牙,索性直说了,“你别觉得自己可怕,虽然……虽然我是被你掐卢婉吓了一跳,但是不代表我会怕你,可是你能不能别这么保护我了?”
“……我做不到。”顾松言也直说。
童倦一口气险些又没上来,“反正你不许说自己是怪物,也不许用这种赌上人生的方式来保护我,我又不值得!”
“你值不值得,我很清楚。”顾松言收回手,放在他的眼睛上,一路描摹落在嘴唇上,眸底的深情让童倦几乎站不稳脚跟。
他不知道顾松言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自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比自己早,早很久很久,也许在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他就喜欢自己了。
他也是怕自己发现,才拼命克制隐藏自己的内心,让自己看起来和他不对付吗?
“行,你要是再这么保护我,我就去升旗台告诉所有人,我是个怪物,我长了尾巴需要你帮忙才能收回去,那你先杀了我。”
顾松言低头,眼底含着一丝苦,“你不需要我让我滚就是了,何必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我这就叫极端,你能不能想象自己!”童倦知道顾松言吃软不吃硬,缓了好几口气才将怒气压下去,放软声音说:“你……能不能答应我,别用这种方式保护我,也……也别割伤自己了。”
顾松言沉默很久,终于还是妥协,“好。”
秦英悟的喊声突然从外面传来,“倦哥,倦哥?你跟班长在里面吗?有话好说别打架啊。”
“没打,你先走。”
“那行,你们快点啊,一会晚自习结束了。”说完脚步声渐离。
童倦稍微考虑了下压低声音说,“还、还有,就是你说的喜欢……”
顾松言原本有些散的眼神突然聚焦,带着一丝紧张,童倦忽然想到了自己早上去考试之前的状态,那种对未知的恐慌,不知道预期的紧张。
原来他也会紧张。
这种想法让童倦觉得新奇,还以为顾松言这样的人就是神,面对什么事情都不会紧张,原来他也是个普通人。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