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和日丽,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碧玉一样澄彻,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阴,山壁陡峭,江流澎湃。
一处空地上,已然升起篝火,其上摆着一方铁炉,新鲜的鹿肉在炙热的火焰烤的滋滋作响,勾人的香味渐渐弥漫在林间。
水溶身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席地而坐,一只手上捏着铁叉翻滚鹿肉,另一只手时不时的朝着鹿肉撒上一些作料,动作自然而潇洒。
以神武将军府冯紫英为首、镇国公府牛成、理国公府等在王府任职的年轻才俊皆是一袭甲装围坐在一旁,他们知道,王爷把他们这些武勋世家的人召齐来不会只是烧烤,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然而王爷专心烧烤,他们也只好静候吩咐。
水溶添了一把干柴,旋即语气漫不经心道:“剿匪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众人闻言心中一顿,这是要开始谈正事了,都是武勋世家的子弟,且他们的老子基本都在都督府内任职,剿匪的事宜虽然没有下发公文,但他们都听老子提及过,哪会不清楚其中缘由。
没办法,这就是世家子弟的优势,往往比一般人明知上意。
牛成憨厚一笑,挺着一张憨态可掬的脸翁声道:“王爷放心,属下等一定尽心剿匪,不负王爷厚恩。”
瞧着几人眉宇间透着的几许跃跃欲试,水溶心中了然,都是年轻气盛的好男儿,谁希望待在王府做一护卫,领兵作战,这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别的不说,就单说水溶自个,他堂堂一个郡王为何要主动担任起北直隶一带的剿匪事宜,还不是要去过把子带兵的瘾。
水溶手持匕首在鹿肉割了几道口子,悠悠道:“此番剿匪,一是历练,二是察看各地卫所驻兵的武备、军纪、以及贪腐情况,此事你们心中要有数。”
剿匪是真,但趁此让他们下地方检查武备才是最为主要的事情,水溶上任之始虽说整顿过一番,但天高皇帝远,这些驻地之兵鞭长莫及的,消息不灵通,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欺上瞒下,军纪废弛,亦或者出现贪腐的情况,一旦有类似的情况,也好提前整治,不至于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他可不希望手下的兵将都是些无能之辈,享福有一把好手,作战起来就是一群杂兵,丢人现眼的。
几人闻言心下讶异,他们知道剿匪的事情,但不知道查探武备的事情,这又是要开始整顿了,此次剿匪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不过既是吩咐下来,他们自然连声应诺。
水溶瞧见几人神色郑重,心下也是明了,轻笑一声,朗声道:“你们不必过于担心,只是让你们暗访而已,无需明火执仗,更不必处置他们,剿匪回来后编撰一份详细的邸报交于都督府即可。”
暗访而已,就相当于督察组一样的性质,有则改之,无则免之,算不上整顿,同时也是给
世家子弟本就是精心培养,他们又不是那些个飞鹰逗狗之辈,闻得水溶之言,心中大抵都有数,暗访而已,确实不必过于担心,做好本份的职责即可。
水溶见众人并无异议,心下亦是欣慰,作为一个领头者,手下无人是大忌,冯清、牛继承他们毕竟是老一辈的人,心里的小九九忒多,且年岁较大,过不了几年就要退下来,而冯紫英、牛成这些年轻才俊相对年轻一些,而且都是水溶一手提拔的心腹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使用起来如臂使指。
简单来说,就是冯紫英这些人对于他的命令即便心有疑惑,但从不会置喙,这就是心腹的好处,自己手下的人,不提拔他们提拔谁,在他的设想中,以冯紫英为首的这一批人就是他以后的班子。
沉吟一声,水溶平和道:“你们都是年轻才俊,日后都督府还需你们大展宏图,这次剿匪事宜本王不会过问,皆由你们自行处置,是好是坏,都是你们自个的本事。”
众人闻言神色一亮,眸光中透着莫名的神采,且不说此番是他们自行展露本事的机会,水溶话中的意思言明,日后他们也都是都督府内的顶梁柱,这就是许诺前程。
牛成大手拍了拍壮硕的胸膛,豪气道:“王爷您就瞧好了,属下一定把差事办的妥妥当当的。”
有牛成表态,其余人自然纷纷捶胸顿足,一副视死如归。
水溶见状轻笑一声,捏着一把作料洒在烤的滋滋响的鹿肉上,开口道:“好了,你们回去后自个思虑如何剿匪,等公文下发也不至于摸瞎,都下去吧。”
闻得此言,众人皆然退了下去,几几凑在一起,嬉笑着商量些什么,显然是打算大干一场。
对此,水溶并不理会,瞧了瞧侍立在一旁的冯紫英,只见其看着离去的牛成几人,眸光闪着异样的光芒,似是羡慕。
哎,小伙伴都有领兵作战的机会,而他
笑了笑,水溶开口道:“紫英,此番本王会负责北直隶一带的剿匪事宜,你回去后了解一番北直隶的情况,别到时候抓瞎,丢了本王的面子。”
作为水溶的护卫统领,冯紫英必然随行,剿匪不是盲无目的,事前各地的情况需得一一摸清,还需设立作战计划,水溶原就是打算带兵过一把瘾头,冲锋陷阵的事情,还需他们去做,正好也可锻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