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住云馆路上,宋知欢坐在摇摇晃晃小竹轿上,信手抓了一把小径旁花树上金丝碧桃抬在眼前透着阳光细细看着,好半晌,忽地开口轻叹:“可惜这花了。”
柔成跟在一边,仔细打量着她面色,忽地轻叹一声,道:“您今日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
宋知欢抬手揉了揉眉心,拢了拢身上湖蓝色绣玉兰花织锦披风,靠着扶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仔细看着,眼圈儿还有些发红。
柔成未曾得到回复也没有气馁,继续语重心长地道:“日后万不可熬夜看话本子了,伤眼不说,您睡得也不好,今儿一早起来,心情就不比前些日子。”
又道:“您也是一把年纪人了,那样使人伤心话本子就不要看,大悲之下难免伤心,您昨晚哭眼圈儿都红了,今早上还没好呢。”
宋知欢随口道:“晓得了。”言罢,闭眼不欲多言。
柔成看着她,好半晌方才轻轻摇头,一声叹息吐出,温柔眉眼中尽是无奈。
回了住云馆,扑到床上美美睡上一觉,醒来便又是活力满满了。
坐在妆台前任忍冬几个□□,宋知欢百无聊赖地翻看着首饰,柔成奉上辛娘新炖蜜枣银耳羹,缓声道:“您用一些,甜甜嘴儿。”
宋知欢眼睛一亮,端起净白小碗尝了两口,觉着不错,又吩咐:“想吃蜂香乳米糕了,让辛娘做些吧。”
柔成笑吟吟答应了一声,“您有胃口就好,也不是什么极费事东西,并不磨牙。”
傍晚时敏仪过来一趟,彼时宋知欢正在小花厅内临窗炕上用膳。
颜色极鲜亮黄花梨洋漆描花小炕桌摆在临窗暖炕上,一只烧彩琉璃瓶插着鲜花摆在上面,玻璃窗户半开着,透着春日气息清风徐徐吹来,迎面温暖。
炕桌上摆着一盘清炒笋子、一碗板栗炖鸡、一大碗虾丸鸡皮酸笋汤,碧莹莹碧粳米饭盛在敞口白地儿外上玫瑰红釉彩小碗内,令人很有食欲。
敏仪见了笑道:“我过来时还见到你院里两个丫头提着小食盒过去了,是给孩子们送吃去了?”
宋知欢抬头见了她就笑,将汤碗轻轻放下,一面吩咐侍女添一副碗筷来,一面随口道:“今日备笋子修婉与弘皓喜欢,板栗炖鸡和虾丸汤是晖儿和徽音喜欢,辛娘便多备了些,给她们送去。”
敏仪立时净手落座,饮了口汤,口中称赞道:“今日汤好鲜啊。你可是送了正着,今儿晖儿带着弘皓他们兄弟吃锅子呢。”
“是虾新鲜,辛娘手艺也好。”虾丸入口弹牙,入了汤也未曾损失了鲜味,宋知欢吃心满意足,又嘟囔道:“他们背着我吃独食,我还惦记着他们做什么。”
敏仪忍不住地笑,又道:“他们兄弟三个热闹,咱们去了像什么话。”又道:“过两日就是时小子婚期了,我叮嘱晖儿拉他热闹热闹,有些事情,咱们做长辈也不好叮嘱,况我还不是他亲额娘。”
一时饭毕,二人坐在炕上呷着消食茶,说起了弘时婚事。
“今儿董鄂府送了老三媳妇嫁妆单子来,我看了,倒是不功不过,很合身份。”敏仪道。
宋知欢轻轻一挑眉,示意敏仪继续说。
敏仪随口念叨着:“打头一套红酸枝家私,余下首饰、衣料、被褥、摆件并一副杉木板,共计八十六台,一副半,依时小子和那边姑娘身份,也差不多了。但依我看,席尔达对着女儿如何不好说,董鄂夫人对她绝对是看不上,”
“怎么说?”说着这些八卦来,宋知欢来了兴致,连连追问。
敏仪向后靠了靠,一一与宋知欢细细道:“咱家送去聘礼是按风俗送,除了必备礼节外,还有彩缎衣料二十四匹、珍珠宝石六匣、金银头面各两套并龙凤喜镯六对、金子打造姑娘生肖九对。那边顶多添了些衣料头面,我看单子上些,珍珠宝石各六匣,分别摆了一箱子,可不一半都是咱们这边去?头面,金银各添了一副,余下零散簪钗佩环各十二件,翡、玉镯子各两对,这就散着放开,占了多少箱子。还有些姑娘闺中旧物,倒是多些,摆也散。余下书籍占了四口箱子,摆件好几大口箱子,依我想着,只怕更多也是姑娘闺中之物。不过面上瞧着好看罢了,真若找出来对证,不说翼遥,连徽音一半还不如呢!和玉都能压过她。”
宋知欢听着拧眉,“依你说这些东西,万万凑不出八十六抬啊?”
敏仪轻嗤一声,她自幼长在勋权富贵窝里,又掌家多年,对这里头弯弯绕绕可以说了解很,“衣料占地方。”
“倒也是。”宋知欢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一时岑寂,敏仪又长长叹了一声,“我只盼着,进来不是个搅家精罢了。”
二人心中对此心知肚明:能使主母如此不喜,若非主母气量小,那就是女孩儿不得人喜欢。
概率五五开,幸在董鄂氏嫡夫人也不是什么里外皆知贤惠人,敏仪此时心中侥幸应该还是多些。
弘时婚期一日日近了,这日董鄂府上送了姑娘嫁妆来,倒是一色洋漆箱子,崭新很是鲜亮,让敏仪面色好看不少。
今日晒妆,若是董鄂氏嫁妆不好看,没脸可不只是董鄂家。
好在东西说着吝啬,摆出来还算好看,到底那边也是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