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翻飞了不知多久,天地之间皆是一片白茫茫,这样的几乎能够灼伤人眼的白色之中,唯有一袭烈烈红衣。
那是一名女子,一名纤细柔弱,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女子。
“王爷,王妃已经在雪里跪了三天了!”
穿着黑色大氅的年轻男人面容英俊,他看向窗外的大雪,视线仿佛透过重重墙壁,落在了雪中的那道身影上。
半晌,他收回视线,眼底方才闪烁的一丝不忍骤然敛去,只剩下了一片冰凉:“她后悔了吗?”
侍从俯身低语:“没有,只是王妃身子骨本就弱,倘若再这么跪下去,只怕——”
“当初她将柔儿推进湖里的时候,怎么未曾想想柔儿的身体有多弱?!”岂料侍从的话却适得其反,王爷勃然大怒,拂袖而去:“让她跪!跪到她认错为止!”
侍从向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顿时有人小步退了出去,走向了还跪在雪中的那袭红衣:“王妃,王爷问,你可知罪?”
——知罪?什么罪?
虞明瑶刚刚恢复意识,耳中就传来了这样几乎刺耳的一声怒喝。
脑中翻江倒海的疼,她忍不住抬手扶住了额头,半晌才稍微缓过神来,意识到面前的人似乎还在等她回话。
她有点茫然地抬头,脸上还带着没反应过来的懵懂:“什么……罪?”
传话的侍从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错愕了片刻,求助一般看向了旁边——
“卡——!”一道突兀的男声响起。
“虞明瑶你这是第几次卡了?”裹着大棉袄的中年男人从摄像机后面站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怒意:“记住台词很难吗?这里是片场!台词都背不下来,你来拍什么戏?!”
“刘导您消消火,消消火。”立刻有另外一位明艳动人,身上也穿着古装的年轻女人迎了上去,一边不加掩饰地向着虞明瑶的方向扔了一个不屑的眼神:“有些人就是觉得靠关系进组,还能靠关系演戏,咱们也没办法啊。”
她话中的“靠关系”三个字无疑戳中了刘导的某个怒气点,刘导原本还坐在小马扎上,准备让虞明瑶重来一次,结果一听到她这句话,顿时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年轻女人得意地扫了虞明瑶一眼,像是打了胜仗一样,摇曳着身姿而去。
刘导都走了,天色也晚了,显然不可能再继续开剩下的戏了,众人向着还在雪中的虞明瑶投去了形形色色不怎么友好的神色,慢慢也就散了。
虞明瑶这才不慌不忙地从雪里站起身来。
剧组为了逼真,没有人造雪,而是专门等到了冬天开机,所以她刚才逶迤在地的这段时间里,身上大红色宫装的裙摆和袖口全都湿透了,沉甸甸地坠下去,寒风吹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刚才乱糟糟的这一会儿,她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了情况。
这是一个快穿世界,虽然快穿任务配套的系统还没有出声,但很显然,她所穿越的这个人似乎处境并不怎么好,或者用糟透了来形容也不为过。
——身为一个演员,在片场明着被人拉踩,不仅没有人帮她出头,所有人还摆明了都是看热闹的神情,更甚者,这么一会儿了,她的经纪人都没有出现。
短短片刻,虞明瑶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了原主的情况:四面楚歌,黑料缠身,靠关系进组,关系多半还是抱大腿、让人不屑的那种,至于经纪人为什么没有出现,八成和经纪公司有关系,例如经纪公司快要和她解约亦或者雪藏她了。而这次拍戏,多半也不是公司给的分手资源,而是原主靠某种特殊手段搏来的。
情况看似复杂,实则狗血,虞明瑶面不改色地判断完情况,并没有流露出半分惊慌。她从雪地中平静地款款走出,看向了终于姗姗来迟向她走来的人。
松姐刚刚挂了向经纪公司抱怨的电话,才回头就看到虞明瑶又被刘导骂了。她早就得到了公司准备雪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虞明瑶的消息,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为她出面。所以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她已经做好了虞明瑶和平时一样一边哭一边骂人的样子,没想到一抬头,却看到了虞明瑶从雪地里走出来的样子。
纵使是在娱乐圈阅人无数的她也不得不承认,抛开其他因素不说,虞明瑶的外貌条件几乎可以用“完美”这两个字来形容。她此刻身着大红色宫裙,为了这场苦情跪戏而发型微乱,妆容自然也是向着毫无血色的方向去的,再加上她是实打实的在雪地里走了这么一遭,气色自然好不到那里去。
但这一刻,松姐看着虞明瑶不疾不徐的样子,只觉得她气度从容而高华,那一身狼狈的红裙宛如她的战袍,而她看向自己的神色——竟然带着某种上位者才有的睥睨!
但下一刻,松姐就摇了摇头。
她一定是被虞明瑶这些天来搞的幺蛾子气疯了才出现了幻觉。
这个虞明瑶,要是真有这个气质,至于一手好牌打成现在这个局面吗?
这么想着,松姐的态度也变得硬邦邦了起来,她走上去,面色不虞道:“还愣着干嘛?走了。”
虞明瑶也不生气,只提着因为潮湿后冷凝而变得沉重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