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虚职。
她如今年方三十岁,名声却已极为响亮。
不过她的出名不仅仅因为才学,更因为她的生平经历。
这位闫舍人虽不是世家名门出身,但家中祖上也做过两任官,颇为富足。
然她出嫁后却过的十分坎坷:少年丧夫,膝下空空不说,后来夫家居然还想侵占她的嫁妆私产,她便索性离了夫家。
因她不曾于夫家安心守寡,又将自己闺中笔墨编撰成书,流传于世,且抛头露面,拿着自己的私产举办过许多风雅集会品评诗文,便引得物议如沸。
更有人私下讽刺她,虽有班昭之才,却无班姑之德。
毕竟班昭可是《女诫》传世之人,只训诫女子柔和顺从,是士大夫们最喜欢的贤德表率。
于是便有许多人觉得这位闫舍人配不上跟班昭相提并论。最多算个文辞有余,节烈不足的蔡文姬罢了。
连商婵婵和黛玉这等外言不入的世家女儿都听过她的大名,可见她所作所为惊世骇俗,流传甚广。
只看李纨在家里枯木死灰一样守寡就知道当朝还是推崇忠贞安分的女子。
许多男人觉得,既然是女人嘛,根本不需要读书识字,更何况这文章做得比男人还好,简直是大逆不道!
女人就该只在家里孝顺父母,管家理事,做做针线,然后再给丈夫纳小妾,养庶子,对夫君柔顺的像根面条一样才好。
商驰因听了有这位闫舍人位列评审之中,恐黛玉不愿这等毁誉参半的才女点评自己的诗作。
就再次开口问道:“林姑娘若觉得不妥,此事就罢了。”
然黛玉心中,却觉得闫舍人自有可敬佩之处,往日读她的诗稿,便可知真是位有见识的奇女,并不是那等轻浮求名的人。
反而对那些背后贬低她的酸文人,颇为不满。
商驰并不是个迂腐之人,只看他素日教导商婵婵就可知了。
规矩礼数是用来服务自家,过的更好的,要是反过来被拘束的喘不过气,岂不是自寻苦吃。
他拖着不肯娶亲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要真娶到一位满口卑弱、敬慎,天天规矩体统,然后往他屋里划拉小妾的妻子,他肯定受不了。
今见黛玉神色,就知道两人心意相同,心中不由就是一松。
又想着黛玉方才猜灯谜输了,一会儿作诗要不要让她一让,好叫她喜欢。
但猜度黛玉的脾性,必然是不愿人相让的,就放下了这个念头。
商婵婵便问着那侍女今日作诗的题目和限韵。
侍女笑道:“并不限韵,题目是水仙。今年诗魁的彩头正是一盆洛水神女。”
商婵婵奇道:“洛水神女是水仙中的极品,只怕宫里也是有数的。我只从凤景宫和昭阳殿见过,你们锦绣楼竟也有?”
见那侍女只是微笑,商婵婵就按捺不住,问商驰道:“又能请来海内外名士,又有这洛水神女,大哥,这锦绣楼到底是谁家的产业?”
商驰一笑:“我原以为你知道——正是平宁大长公主府上的。”
商婵婵:明白了,原来是这尊大佛,那就怪不得了。
待二人诗作已毕,那侍女便恭恭敬敬的捧了下去,只道:“请贵客们稍候,收录这诗稿的时间到亥时二刻方止。待放过了烟火,便将公评的次序送来。”
商婵婵有些等不及:虽知道人家要选诗魁,必得有个截稿时间,然后最后一起评论打分,但她实在想知道结局,于是便叫住那侍女:“你只说我们府上的名儿,请诸公先评这两首吧。”
又回头眼巴巴看商驰。
见大爷也点了头,灵芝便将名帖取出递给那侍女。
不多时,那侍女就走了回来,笑道:“为保公允,我们是另寻人抄录了少爷和姑娘的诗,再请诸公品评的。”
“诸公只道两首都是佳作,为争高低,方才还论的得面红耳赤呢。最后由方老定音,选出了更胜一筹的一首——正是这位姑娘所作之诗。”
商驰本含了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听了这话后,唇边的笑容却是一僵。
这回都不用商婵婵特意观察,在座诸人都看出了他的失态。
商婵婵立刻眉开眼笑,拉了黛玉道:“果然是我林姐姐,居然胜了大哥!”
黛玉见自己赢了,也是心中欢喜,然面上却是像方才商驰一般,只是淡淡道:“商公子,承让了。”
这回连商家哥哥也不称呼,全然是为了应回方才商驰轻描淡写的那句:“林姑娘,承让了。”
对商驰来说,这是开天辟地第一回叫人把这话还了回来,且是个姑娘家。
竟一时无法回答。
他略垂目,片刻后抬头对黛玉道:“不知能否借林姑娘诗作一观。”
那侍女大家子出身,十分懂规矩。知道在座四人却是三家,于是只走来宣布结果,并未将黛玉的笔墨置于人前。
商驰自然也明白闺阁笔墨不能轻易示人,那些大儒年高德昭虽无妨,自己却是青年男子,按理不该开口的。
然此时自己略逊一筹,他实在忍不住要借来一观。
以他的心性,总要明白自己输给了什么样的诗才能罢休。
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