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皇上就心眼这点,十分不像一国之君。
真是格外要面子。
谁打他龙脸,他跟谁急。
这些老臣之家有一个算一个,当年跟着太上皇反对压制过他的,他都记下来!
不过史家兄弟这几年也外出任职过,在京中时候不多。
而且大概是宁荣二府太吸引仇恨,皇上记下的史家兄弟错漏也只有寥寥几条。
皇上认真翻了翻后,勉强道:“行吧,先让他们去蜀地顶缸,以观后效吧。”
七月二十五日,宁荣二府得到了史家两兄弟要举家往蜀地的消息。
同时还收到了被留下来的史湘云。
原本贾宝玉史湘云的婚事眼见不成,两位侯夫人便想着不让湘云再往荣国府去。
谁知道湘云记挂贾母不说,更素来爱荣国府内富贵热闹,无人拘束。于是在家里也露出些不快形容来。
只将两位侯夫人怄的不得了。
且从前湘云在荣国府常住那段日子,也常有些抱怨之语。
荣国府下人的嘴,跟棉裤腰似的,多少也就传了出来。
连史湘云去岁用薛家的螃蟹办赏菊宴的事儿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只说史大姑娘受了婶娘的刻薄,以至于是个精穷的。
保龄侯夫人平白背锅,只气的要撒手不管。
如今举家要去蜀地,她便劝夫君不要带着史湘云:“大姑娘是尊贵人,哪里吃得了这个苦。且她的婚事难道老爷敢给说在蜀地,只怕更有人要戳咱们家脊梁骨了。”
史鼐是兄终弟及继承保龄侯,所以一贯嘱咐夫人,好好对史湘云,可别让人看笑话。
他自问家里对史湘云已经不错了,虽然让她做针线,一应生活也比贾家清苦些。
但对她是跟自己女儿一视同仁的,并不是单独拎出她来刻薄。
这怎么到了外人嘴里,就成了这般。
此时王子腾死的蹊跷,钟鼐心里烦的很也怕得很。
见皇上肯放他们出京,恨不得当场就跑路。
听夫人这样说也只摆摆手:“罢了,既如此,就叫她留在京中吧。”反正她是史家女儿,贾家真要有万一,也祸不及她。
自然有史家在京中留着的下人把她接走。
然后又眉头紧锁道:“但只告诉她呆在荣国府老太太跟前!少去宁国府走动!”
“现在是什么时候,京中人人自危,你道宁国府在干什么?”
保龄侯夫人疑惑道:“宁国府敬老爷没了,他们不该在家里居丧吗?”贾敬修道把自己修死了,这些亲戚也有所耳闻,俱是无语至极。
史鼐一声冷哼:“他们以习射为由,请了远近富贵亲友来参与;名为习射,实则是蓉儿等一群斗鸡走狗,问柳评花的公子哥斗叶掷骰,放头开局!贾珍也不知道管一管!”
“亲爹死了,儿子和孙子带头彻夜观优闻乐,聚众赌博!”
“宁国府是废了,咱们家可要少沾染。”
史家忙不迭的跑路后,京中剩下的四大家族,无非就是贾家和半个薛家。
当真是一个明白人都没有。
七月二十六日夜。
商驰正在见心斋书房继续看户部的账,黛玉则在旁灯下坐了看书。
夫妻两人无需说话,只是共处一室,各做各的事情,也觉得气氛温柔恬静,让人不忍惊动。
然而窗外商驰的侍女们却在彼此无声地推搡。
石榴推橙子,橙子推葡萄——正如商婵婵身边的贴身侍女是茯苓和灵芝这样的药材名,商驰屋里则是一屋子水果。
推搡的原因就是,谁都不敢进去打扰。
最后还是服侍商驰最久的石榴被推了出来,战战兢兢地敲了敲门。
然后像影子一样猫进来回禀:“回大爷,大姑娘来了。”
商驰:……怎么白天来东院还不够,现在商婵婵已经发展到晚上也要来溜达了吗?
倒是黛玉先笑道:“让她进来就是。她一贯怕热,再添一块冰上来。”
见商驰看她,黛玉就笑:“婵婵心里空落落的。从前在宫里有事做还好,但现在娘娘叫我们出宫,府中一时也无事,你叫她自己呆着,容易闷出病来。”
商驰无奈莞尔。
旁人家都是怕妻子与小姑子感情不好,谁知到了他们家,他头疼的是两人感情太好。
商婵婵进门后就先一阵摆手:“大哥,俗话说,士隔三日刮目相看。你不要用老眼光看我——我这回可不是来给你们添乱的。”
商驰搁下笔,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商婵婵笑道:“谢翎出京前,曾经吩咐过他们家那些盯着宁荣二府的人,但凡发现了什么,也给我抄录一份,叫我看个热闹。”
“这不,今儿就有人送来了。快看,宁国府昨夜又在聚众赌博。”
说着将手里的两份信笺分别递给兄嫂。
谢翎出京前,特意办了这件事,一来确实是为了让商婵婵解闷,二来就是替她遮掩。
他要出京了,有些宁荣二府的不法事,商婵婵不能告诉他,自然要告诉自己父兄。
从前商婵婵不敢说,也是怕露馅——商铎和商驰都是无数个心眼的人,她这样凭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