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明白王爷的意思,世交之谊,顾念史老太君。但请王爷放心,我等已先传言后宅,且请内眷回避,再行抄查。断不会委屈了老太君。”
北静王见赵全给自己台阶,连忙就下来了,拱手道:“小王多谢赵大人,既如此,本王无旨在身,便不打扰王爷和大人的公务了。”
再对忠勇亲王行了个礼后,水溶立刻打马而去。
赵全看北静王这来去匆匆,不免摇头笑了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当年赫赫扬扬的四王八公,再经过这一轮的清洗,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呢?
且说贾政见北静王来了,本来燃起了希望,这会子却直接被亲哥掐灭了所有火苗,不由目眦欲裂,因他跪在后面,所以只能不甘地瞪着贾赦的背影。
倒是旁边的贾琏看到了贾政的表情,心中冷笑道:大难临头各自飞,二叔可别怪我们家心狠!
且说此时内宅中,王熙凤正抱着一双儿女,安安静静地坐在榻上。
此时府内所有女眷主子都挤在贾母的荣庆堂正屋,脸上都是慌乱畏惧。
唯有她,因提前有打算,所以不曾乱起来,反而喝止众人,命各人悄声坐着。
她看着王夫人雪白的脸色,心中涌上一阵快意。
忠勇亲王手里转着一个亲手做的木雕三层小球,仰面看着天空中飘下的雪花。
一时有皂衣司官出来跪禀说:“在荣国府内查出许多御用衣裙并许多禁用之物,不敢擅动,回来请示王爷。”
忠勇亲王还来不及说话,就又有人奔出来道:“禀王爷,二房所居的荣庆堂抄出两箱房地契,并一箱借票,都是违例取利的。”
赵全见忠勇亲王有点茫然,明白这种天潢贵胄不太懂这些放贷之事,于是直接道:“重利盘剥是大罪,务必一一盘查仔细!”
而忠勇亲王虽然不明白放高利贷等事,但身在皇家,对于违制僭越之物还是很警醒敏感的。
比如他的长女虽然打小养在宫里,宫中又常年没有公主,乃是最尊贵的女儿家。但在衣物文彩上是半点也不能错的——公主就是公主,郡主就是郡主。
倒是各勋贵之家,豪富传承多年,又关起门来过日子,反而容易忘记这些忌讳。
平时民不告官不究,大家直过没事。
然现如今皇上要找茬,这些人家估计一个都跑不了。
贾政一听自己房内居然查出这些物件,忍不住错愕不已。
忠勇王爷拍拍巴掌道:“你们二位对番役呈禀的禁用之物并重利欠票,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身边跟着的长史官,连忙掏出纸笔来准备记录——皇上虽然早已下定决心要抄家,但绝不能不教而诛,不容人申辩——所以就算是走过场,也得有两位王府的长史官在场,正式记录一下各世家的辩白之言。
虽然这记下来的辩解,皇上估计看都不看就会扔出去。
对贾政来说,今日是飞来横祸,彻头彻尾地把他砸蒙了,兼之他平时就迂腐嘴拙,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贾赦可不管他,当即表示我要发言。
只见他恳切道:“这禁用之物原是王氏为孝敬贵妃和当年省亲时用的,跟我们大房无关,草民久劝二弟不要行此事,然而他们只说我对贵妃不敬,叫我也不敢再说。”
“大哥!”贾政怒喝一声。
贾赦哪里肯让他开口,反而一指头差点戳到贾政的眼珠子,指着他骂道:“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咱们家我虽然不做主,但什么事儿瞒得过我!”
然后转头对忠勇亲王道:“王爷,草民还要告发贾政之妻王氏,她曾经在甄家抄家前收受过甄家的财产!”
忠勇亲王当时就乐了,转头对长史官道:“都记下来了?这自家人出首举证,应当是没错的,等本王回去回皇兄,也算证据确凿。”
虽然这些年谢家也一直在盯着这些人家,不会漏下这条罪过。但到底不比贾赦当众叫破此事来的干脆分明。
贾政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半个时辰过去,番役果然一一呈上罪证。
忠勇亲王还等着抄宁国府,于是甩甩袖子道:“可还有隐匿?劝你们不要自甘罪戾才是。”
别说条条罪状都在二房的贾政了,连贾赦都口中发苦:方才他们还能自称一句草民。然现在罪状在前,却是草民都做不得了。
贾赦只得带了荣国府众男丁叩首道:“犯官不敢。但犯官祖父遗产并未分过,惟各人所住的房屋有的东西便为己有。”
忠勇亲王今日一人要走好几家,于是也不叫人立时就将东西拉走,只是留下一批人贴封条,并命荣国府所有人等不许走动,主子皆居于荣庆堂内,奴仆们都一同关押在东跨院。
作者有话要说: 贾赦:又是大义灭亲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