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只手不怎么好使。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抓起果篮水杯朝儿子和小炒晁丢去。
医生说病人现在需要静养,不要刺激他。池依山和高晁只好先回家了,路上池依山也说了跟池久差不多意思的话,觉得老爷子可能是突然病倒的原因,脾气有点变了,竟然做出拿东西砸人这么耿直的事,实在不像他。
晚上池久回来,高晁把爷爷的事跟他说了,让他去看看老爷子。池久却说,那老头一辈子都很骄傲,肯定不愿意让人看到他此时此刻衰老狼狈的样子,所以还是不去的好。
高晁:“你很了解爷爷嘛。”
池久捏捏他的鼻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高晁:“……”这爷孙俩是有多大仇。
高晁从池久那里得知,老爷子很喜欢钓鱼,每周都有两到三天会去郊外山里垂钓。等听说老爷子出院之后,高晁抱着他在之前那个镇上买的渔具,带着他跟一堆老头比赛获得的经验技术,来到池久告诉他的地方,果然发现老爷子就在那里,身残志坚地钓着鱼。
虽然有司机和助理陪着,但他们都只是在附近待命。高晁选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放下小凳子,坐下来安静地钓鱼。老爷子无视他,他也没主动凑上去,两个人好像都只能看得到水里的鱼,互不干扰。
如此过去大半个月,两人每周四五六都准时去同一个地方钓鱼。老爷子突然意识到,那小子和他屁股下的小凳子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老爷子:“谁准你靠过来的?”
高晁一脸无辜地左右看看:“我没有啊,可能是水土流失导致的吧。”
老爷子:“……”
他看着老爷子钓上来的大鱼,说:“爷爷你做过鱼拓吗,不然我帮你弄吧。”
老爷子:“呵。”谁是你爷爷。
高晁不会鱼拓,但他知道池久会。下次再来的时候,他拉上池久,牵着梆梆,带着宣纸颜料等各种工具,在水畔支起桌子,给老爷子钓上来的大鱼做鱼拓。
老爷子冷眼瞧着他们俩,脸色很不好看。梆梆凑过去围着他转了两圈,蹲在他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水面,一会儿耳朵动动,一会儿尾巴摇摇。老爷子隔一会儿看一眼这小黑狗,最后忍不住偷摸在狗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池久已经不需要轮椅了,他一边摆弄手里的鱼,一边对高晁说:“你哄他也没用,他记仇得很,不会领情的。”
你也好意思说别人……高晁默默吐槽,随后悄声说:“我没想哄他。我是觉得你长得跟他太像了。”
池久不解地说:“那又怎么了?”
有的人表面风光,背地里连只猫或狗都没有。高晁说:“有时候会觉得,你老了也肯定是这么样一个帅老头。可是又想到如果几十年后你也跟他一样身边没有爱人和亲人,孤零零一个人钓鱼,心里怪不好受的。”
池久笑着搂住他的腰:“跟你在一起之前,我大概还真可能是那样。但现在不会了,我有你了,不会独自一人老去。”
高晁严肃点头:“嗯,我们要看着彼此变老,然后互相笑话对方的秃头和豁牙。”
池久想想那个画面,竟然觉得很美好,于是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住了高晁。
池老爷子:“……”所以你们两个狗东西是来干啥的,给空巢老人送狗粮?还是嫌老爷子我中风中得还不够彻底?
眼看着池久的公司步上正轨,高晁的也终于写好出版了。
新书首发的见面会在一个有名的书店举行,高晁这是第一次露面,主编感动得都快哭了。粉丝来了很多,都抱着他的书等待他签名。到了提问环节,有人问他,这一次写的与之前相比,风格有了一定的变化,相较于以前冷淡的风格,这一本字里行间似乎都是有温度的,甚至有种幸福感,这是刻意为之还是其他原因。
高晁想了想,说主要是他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皮格马利翁对着他心爱的雕像呢喃絮语、倾注感情,献祭了自己全部的精力、热情和爱恋。单方面的爱孤独而伟大,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梦和祈盼,它无从分享,无所依靠,即使燃烧却是一把没有温度的冷火。
直到雕像拥有灵魂,不再冰冷坚硬,变得柔软而温暖。他用深情的眼神,湿润的嘴唇,坚定而温柔的拥抱,让孤独燃烧的冷火变成两个人的烈焰,那些漂泊的思念、无依的爱恋、失去温度的幻想终于得到回应,在温暖的火光中绽放出明亮耀眼的光芒。
过去的他,心里承载着种种被孤独包裹的秘密,不愿面对自己和其他人,和文字一起离群索居;现在却不一样了,他在为自己和梆梆重返人间而努力的过程中,不仅得到了所期待的一切,也收获了不曾想过的东西。
高晁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一个人一旦获得真正的幸福和满足,大概打从心里想要渡出去一些东西。所以我在写这本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让文字也幸福起来了。
稍后给读者签名的时候,高晁接了个电话,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接起来之后,对方没打招呼,很直接地问:“昨天和今天怎么都没来钓鱼?”
高晁怔了一下,解释说:“爷爷?我的新书出版了,这两天都在见面会现场,等忙完这阵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