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哪个年代, 这住房都是一等一的大事,也难怪张兰英那么上心,连生气都顾不上了。
蒋俊杰瞅了一眼媳妇, 笑问道:“不气啦?”
张兰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生啥气啊,她能有房子重要?”
说完又赶紧拍了拍蒋俊杰的胳膊,“你快说, 别吊胃口了,厂里给分了啥房?”
蒋俊杰搔了搔头, “光说是三间平房,具体咋样我也不知道, 反正今天上面通知下来了,到时候你陪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年头厂领导们的房子都是上面直接给分配的,不管你是厂长还是科长,根本就没有挑选的余地,上头分配好了通知下来直接入住就行, 所以蒋俊杰才会连分配的房子长啥样都不知道。
三间平房,听起来是挺少的,但那也只是领导们才有的待遇。
厂里分房,普通工人也只有双职工家庭和一些十几年的老员工才能分到一个小小的单间,像赵家那样一个单间挤着全家老小的家庭比比皆是, 三间平房,虽说不如村里住的宽敞, 但在县城, 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条件了。
一想到明儿个就要去县城看房, 张兰英就激动的不得了,打开衣服箱不停的翻找,时不时的拿着一件衬衣往身上比划一下,最后又十分宝贝的从橱柜的最深处捧出了一个小木盒。
蒋俊杰看着从小木盒里掏出一盒孔凤春鸭蛋粉和白玉霜的张兰英,都惊呆了:“你这是干啥?明儿个不就是去趟县城看房吗?怎么还打扮上了呢?还有,还有这两玩意都那么多年了,早就不能用了,你赶快丢了吧!”
那可是他们刚结婚那会儿,蒋俊杰从部队回来买给张兰英的,这会儿都十几个年头了,根本就不能用了。
张兰英瞪了他一眼,“丢啥丢?好好的鸭蛋粉咋就不能用了?我都没开过,一直好好的放在柜子里,肯定坏不了!再说了,明天和你去看房,我不得好好收拾收拾自己?怎么说,你都是个厂长,我要是穿的破破烂烂的,到时候别人不得笑话你?”
张兰英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她的宝贝鸭蛋粉,一打开往盒子里一看,白白的一块鸭蛋粉,上面布满了黑黑的霉菌,看着就十分恶心,吓得她直接把盒子给丢在了地上。
蒋俊杰撇了一眼,恶心的鸡皮疙瘩直冒,赶快拾起地上的鸭蛋粉丢了出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张兰英缓过神来了,又开始心疼起了那块被丢的鸭蛋粉,对蒋俊杰嘟囔道:“你怎么就那么财主,好好的一块鸭蛋粉说丢就丢,没准刨去外面那层霉点,里面的还能用呢。”
“那我现在去给你捡回来。”说着蒋俊杰就做出要起身出去的样子。
张兰英一想起那块鸭蛋粉就头皮发麻,连忙拉住蒋俊杰道:“别别别,丢了就算了吧,下次别那么浪费了。”
蒋俊杰看着她这幅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这女人啊,果然是不讲道理的存在,明明是她舍不得用导致的鸭蛋粉发霉,最后还怪他浪费。
不过他也不敢和张兰英去讲道理,要是讲赢了,晚上他估计就得去西头跟自安挤一屋了。
一想到要去县城看房,张兰英就兴奋的一晚上没好好睡,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各种折腾,还特地跑主屋去要了一点杜二菊每回赶大集才舍得擦上一回的桂花头油抹了一把头发,然后从她的宝贝木盒里抠出两根胜利发夹将头帘给撩了上去,后边的长发梳在一起编了一个又黑又粗的麻花辫,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精神。
蒋俊杰父子在她的折腾下也早早的被吵醒了,张兰英一把捞起铁蛋,给他换上一条崭新的卡其布裤,然后在他的白色小汗衫外套了一件黑红格子外套。
还真别说,就这么一收拾,铁蛋看起来就格外的洋气,一点都不像农村的孩子。
收拾完铁蛋了,看时候也不早了,张兰英赶紧跑去西头叫醒闺女和许自安,去拾掇拾掇他们了。
终于,等张兰英都满意了,一家子才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一家子赶到县城时,刚好是上班的点,蒋俊杰先带着家人们去厂里办了点事交接了一下情况,然后再去找了工会干事一起去家属区看房子。
看房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很快,张兰英和蒋俊杰就欢欢喜喜的拿到了钥匙,两口子待在平房内琢磨着以后该怎么收拾这房子。
两个大人讨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装修问题,一旁的孩子们却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尤其是铁蛋,早就已经待不住了,闹着想要出去玩。
张兰英被吵得没办法了,叮嘱了甜甜几句,就放他们出去玩了。
铁蛋欢呼一声,飞奔出屋,甜甜和许自安赶紧跟了上去。
紧挨着家属院东边,有个斜坡,铁蛋就坐在那斜坡上爬上滑下的玩个不停,新换上的裤子都被他磨得脏兮兮的。
甜甜实在看不下去了,过去拉住铁蛋,不让他继续玩。
“不要,我就想玩这个!”铁蛋的小眼睛一直盯着斜坡不放。
甜甜劝道:“铁蛋乖,听话,咱们玩些别的。”
“不要,不要,我就要玩这个。”铁蛋根本不听劝,一心只想在斜坡上滑着玩。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劝说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