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看着父亲悲痛欲绝的模样,他在想,他的父亲怎么会是这样?
他的父亲和益阳的父亲是好友,同样是没担当。
他没有觉得父亲对母亲一往情深就很感动,反而觉得父亲懦弱。
他问道:“你知道你不是安老太太亲生,就算是庶子,你对安家的情况不管不问,对安老太太故意宠坏郡主姐弟不管不问,你明知道她没安好心肠,明知道你的原配妻子死于她之手,你明知道这是火坑,你就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跳进来,还有英华的继母。”
安茂章喃喃说道:“他们谁听我的?我能做谁的主?我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是觉得安家是个好的。”
晏九无语,安茂彦不仅是懦弱,还蠢。
“我答应过你祖父,养恩比生恩大,她是割肉救子的养恩,我从小以为她就是亲娘。我父亲说我欠她,我亲娘也欠她,我亲娘仗着生了我,想害她性命,反而把自己害死。
“我答应过我父亲,不追究往事,她也答应过我父亲,不会害人性命,不会争夺爵位,她发了毒誓父亲才闭上眼。”
晏九不禁苦笑,安家父子俩竟然相信一条毒蛇的誓言。
所以安老太太从不正面出手,宠坏郡主姐弟。
晏九突然浑身打个冷颤,如果那年中秋益阳郡主没有半夜跑出去,一个大不孝的罪名,安老太太可以随意打发她,或者是关家庙,或者嫁给人渣。
那次南明郡王府图谋薛氏嫁妆算计益阳,更是安老太太的意愿。
如果那样,安世子的姐姐废了,他将来再和梁兰私奔,不用安老太太出手,不用她害人性命,爵位自然而然落在二房头上。
难怪她很有耐心地用了几十年来下这个局。
晏九刚才问安茂章为何确定自己是妾生子,虽然他没有直接回答,在后面的诉说中,以为自己亲娘是妾室要谋害原配嫡妻。
谁都会这么以为,包括他自己一直以为父亲是妾生子。
有哪个权贵人家敢用小妾冒充嫡妻,男人再鬼迷心窍,也得为家族考虑。
所以,他到杞县查到一个事,他大吃一惊。
晏九说道:“温州府同知陆通有两个女儿,一嫡一庶,嫡女性子骄横,庶女性子温和,庶女叫做小桃。”
安茂章眼里露出不解,不知道晏九为何说起这个。
陆通是安老太太的父亲,淇县是陆家祖籍,不过,他的记忆里没见过陆家有人上门。
“我是从陆家出去的一个年老的婆子那打听出来,叫小桃的二小姐见不得猫,有一次屋里跑进去一只猫,小桃小姐差点没命,浑身起疹子。
“我问她小桃后来嫁到谁家,那老婆子说小桃小姐原本定了亲事,大小姐嫁给杭州府一个侯府当少奶奶,两三年后接了小桃过去,后来听说死在那了。”
晏九说完看着安茂章。
安茂彦懵了,安家原配嫡妻是陆家嫡女,可是现在的安老太太怕猫,安家从来不养猫。
那么说,现在的安老太太是小桃,她顶替了原配的身份。他要不就是嫡妻所生,要不就是妾室所生。
“为什么?那会我祖母还活着,不可能不知道!”
晏九对这个也很奇怪,就算安老侯爷被女人所迷惑,让妾室冒充原配嫡妻,不说这是大罪,可那会的安家太夫人还活着,她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还有陆家,陆家怎么跟哑巴似的不吱声不说,这么多年也不和安家来往。
他在杞县动用手段找到了陆家的当家人,那也是一问三不知,只是知道他祖父,也就是路通交代过,不准和安家来往。
安茂章胸口起伏,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有可能是安家堂堂正正的嫡子,他没有想到安老太太是庶女妾室。
如果是小妾冒充他的母亲,让他背负妾生子愧疚一辈子。
他身子猛晃一下,一手扶着头,一手扶住桌子,说道:“我要去问她,我让她亲口说!”
晏九跟着他一起去。
这一次他要知道清楚,他带的有蛇毒,如果安老太太狡辩,蛇毒会让她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益阳郡主去了礼亲王庄子,张伦明几个嘻嘻哈哈烤肉,比以前还欢实。
侯德音也欢蹦乱跳地去帮忙。
益阳郡主知道他们是为了陪她,表达他们的善意,让她觉得不管她是谁,他们和以前一样,把她当做朋友。
上辈子只有一个朋友,吴美珍,这辈子后面却有了疏离。
这辈子有了这么多真心对她的朋友,益阳郡主感觉温暖。
今年的天气比较暖和,雪已经化了,吹着的风有一丝春天的感觉。
突然,她眼皮跳了下,益阳郡主伸手揉揉眼皮,一直跳。
不知怎么想起小时候安老太太搂着她给她眼皮上贴红纸的事情。
安老太太说:“右眼跳是灾,贴红纸避灾。”
小的时候她能毫无察觉地被娇宠长大,是安老太太对她确实宠爱和娇惯,她都好大了还经常钻安老太太被窝睡觉。
在别人庄子不好要红纸贴眼皮,益阳郡主不停地按右眼皮。
也就怪了,眼皮一直跳,搞得益阳郡主的心跟着砰砰跳,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