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熠话说到一半, 面上现出几分不大自在的神情,偷偷看向十方,似乎在观察十方的反应。
十方倒是没有多想, 只瞥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心道这会儿天色尚早。若李熠那药抹了之后当真不能活动, 那该在对方睡前抹才行, 不然这会儿抹了,对方便不能再随意活动,定然很拘束。
“那……晚些时候再说吧。”十方道。
李熠应了一声, 心中涌出一丝杂乱的情绪,未继续在十方房中逗留。
待李熠走后,十方却忍不住一直想着此事。
方才李熠替他拿外袍时, 疼得手里袍子险些掉了, 可见应该是极不好受的。
李熠身上那旧伤算起来应该得有快三年了, 李熠说每到天冷的时候就会疼,那说明他疼过不止一次。十方心道,李熠贵为一国储君,身上有这样的伤不该没人知道才是,除非李熠自己掩藏得极好。
在十方的印象中,李熠不是一个会将委屈藏起来的人,至少在他面前不是。
他记得幼时的李熠特别粘人, 在自己面前很爱撒娇, 而且占有欲很强,若是十方和别的孩子走得近, 李熠便会不高兴。
那时的十方很宠李熠,从不忍心看李熠委屈,所以对李熠几乎是百依百顺。
如今的李熠……十方想了想他回宫那段日子里, 李熠那卖乖的本事比之小时候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唯独十方离宫那几年,他有点摸不准李熠的性子是怎么样的。
那几年李熠去过几回清音寺,但表现出的态度于十方而言却是陌生的。
李熠这伤,便是那几年落下的。
十方忍不住在心中勾勒了一下那时的李熠,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熟悉的李熠,与那个旧伤复发却不愿对旁人提起的少年联系起来。
接近黄昏时,颜野来了一趟,循例为十方诊脉。
十方想着李熠的事情,便朝颜野问了一句。
“旧伤啊?”颜野想了想开口道:“我听老褚提起过他肩膀上的伤,说当时伤得挺厉害的,一条肩膀险些就废了。”
十方闻言拧了拧眉,问道:“那这种外伤,到了冬天就疼是为什么?”
“没养好吧。”颜野道:“比较重的外伤若是不好生将养,留下病根是很常见的事情,有的是天冷了会疼,有的人是阴天下雨都会疼,没什么稀奇的。”
“能治吗?”十方问道。
“平日里好生养着,犯病的时候抹抹药将里头侵入的寒气散出来,过个几年说不定就好了。”颜野道:“若是撂着不管,等到了年纪,就会越来越麻烦。”
十方虽不懂医理,听颜野这么说却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今李熠这伤已经过了两三年,若是再不调理,只怕会变得很棘手,总不能年纪轻轻就落下这样的伤病。
“你这会儿若是无事,过去帮他看一眼可好?”十方问颜野。
颜野笑道:“我就是他花钱雇来的大夫,除了照看你还能有什么事?”
说罢十方便穿上外袍,带着颜野去了李熠的住处。
李熠刚搬进府里来的时候,原是打算与十方住在一个小院里的,但霍府里头这小院不比宫里那么宽敞,有人来往走动整个小院里都能听到。
李熠和霍言声每日都要早起,再加上进进出出,怕扰了十方清净,所以便搬到了别处。左右都在一个府里,他什么时候想过来也就是几步路的事情。
两人到了李熠住处的时候,便见李熠的放门口守着一个护卫。
十方一见对方,尚未开口询问,那护卫便主动道:“殿下和霍将军还有燕公子在里头议事呢。十方师父稍待,我这便进去通报。”
十方闻言想起来今日午时燕长生回来了,想必是休息了一会儿,又来找李熠议事了。先前燕长生本就没将话说完,特意等到了此时,想必是有比较隐秘的事情,十方念及此并不想掺和,便道:“不必通报了,等他们议完事再说吧。”
他说罢便打算带着颜野离开,反正替李熠看伤也不急于一时。
没想到屋里的李熠早已听到了交谈声,开门走出来,一把拉住十方手腕,开口道:“想见我的话让时九来说一声便是,何苦自己跑这一趟,冷不冷?”
他说着一边摸了摸十方的手,一边将人引着进了屋。
颜野跟在身后,被李熠这举动黏糊地直发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李熠牵着十方坐下,又取了个手炉给十方抱着,因为他这屋里不像十方屋里那么暖和,生怕十方冻着。
“我没什么事情的,别耽误了你们说正事。”十方忙道。
“原本也没打算瞒着你,正好你来了。”李熠说罢示意燕长生不必避讳什么。
一旁的颜野挑眉问道:“我要回避吗?”
李熠瞥了他一眼道:“你随便。”
颜野闻言气得想走,但又按捺不住好奇心,便留下了。
反正以他的身份,李熠也不怕让他知道了什么。
燕长生也刚过来没多久,刚和李熠霍言声寒暄完,尚未说到正事。
得到李熠的示意后,他略收敛了心神,正色道:“殿下让属下去查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