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墨绿色缎面的绣花鞋, 安静的躺在殷红鲜艳的血泊之中,那是林瑟瑟今日穿在脚上的绣花鞋。
司徒声自然也看到了那只绣花鞋,他的脊背微微僵硬, 攥住缰绳的手臂无意识的绷紧。
林瑟瑟……死了?
“她应是放走了那匹矮马,为公主等人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陆想缓缓走上前去,根据现场周围的环境, 略一判断便得出结论:“看地上的脚印,皇后曾试图逃跑过, 不过跑到这附近时, 因地面泥泞不慎滑倒,而后便被那猛虎……”
司徒声面无表情的打断他:“够了。”
“她没有死。”
他的嗓音沙哑,却又坚定。
陆想一怔, 抬头望向了他。
他低垂着眼眸,纤密的睫毛轻颤了两下, 淡淡的阴影投在他的鼻翼两侧,令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陆想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他张了张嘴,也只是犹豫着唤了一声:“阿声……”
司徒声微抬眼眸,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食指与中指并拢, 抵住舌下用力一吹。
林子里响起悠长而响亮的哨声,听得陆想微微一愣。
这哨声是司徒家主用来召集暗卫的,所有暗卫身上都种有连心蛊,只要听到哨声响起, 那蛊虫便会有所感应, 而暗卫们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家主身边。
若非是生死攸关的紧要之事, 司徒家轻易不会动用此哨。
上一次他听到这哨声, 还是司徒家满门覆灭的那一日。
陆想正失神,便见司徒声走到血泊前,蹲下身子将那只沾满鲜血的绣花鞋拾了起来。
他一向有洁癖,莫说是沾染上血迹的物什,便是平日衣角蹭上点灰尘,都要立刻打道回府去沐浴更衣。
但此时他用手掌攥住绣花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那黏稠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流淌,他却也像是没感觉到似的。
司徒声用指尖捻了些黏腻的血液,放在鼻尖轻嗅两下,他皱起眉头:“这不是人血。”
他手上沾染过太多人命,人血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可若这不是林瑟瑟的血,又能是谁的血?
难道是那只猛虎的血?
他早就试过林瑟瑟的底子,她虽会一些舞剑的招式,又能精准的投掷出利器伤人,但她体内没有丝毫的内力,她会的那些也只够她勉强防身。
别说是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便是他这样从小习武的练武之人,也做不到与猛虎近身搏斗,还能全身而退,将猛虎打到大出血的。
就在他沉思之时,暗卫们已经从四面八方闻讯赶来,一道道黑影掠进林中,整齐划一的跪在他的身前。
他们面上大多带着肃立,全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仿佛随时准备为家主赴死。
司徒声微微抬首,沉默着将眸光落在众多暗卫身上,除却奉命守在宫里的那几人,其他跟来南山的暗卫都已经全部到场。
唯一少了一个暗卫,就是那奉他之命监视林瑟瑟的岁山。
岁山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最长,最擅长跟踪、隐匿之技,不论是何任务,次次都能出色的完成。
他让岁山跟在林瑟瑟身边,只吩咐岁山监视她,并未叮嘱岁山在她危险之时保护她。
岁山随他的性子,不爱多管闲事,若他没有吩咐的事,他多半也不会去管。
但从这血泊的血迹不是人血来看,也只有岁山出手救了林瑟瑟,带着她从猛虎口下逃了出去这种可能。
可他既已吹响暗哨,岁山便该立即放下手头的任务,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
岁山没有赶回来,只有两种可能性。
岁山被什么麻烦事缠住了手脚,又或者他已经死了。
就目前看来,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司徒声刚因为那血泊里的血不是她的血,而沉稳下来的心态,再一次炸裂开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臂在微微发颤,胸口仿佛堵着一块巨石,莫名的感觉到心慌意燥,有些呼吸不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难耐,她就算死了又能怎样,不过只是个贪图权势的势利女子罢了。
当初他司徒家落难之时,她那般落井下石,连脸面都不要,迫不及待的与他解除了婚约。
不过几年时间,她便又转投皇帝的怀抱,甚至为了皇后之位,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认他一个奸佞之臣为义兄。
她做过的那一桩桩事,历历在目,令他此生难忘。
这样无情无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死有余辜,不是吗?
细碎的金芒透过重叠的树叶,打在他月白色的面具,却泛着化不开的冰寒之色。
司徒声眸中布着阴翳,他微启薄唇:“众卫听令,半个时辰内务必寻到皇后。”
暗卫们听到这命令,皆是一愣。
他们大多数人是不知晓家主和皇后往年的瓜葛纠纷的,神色呆滞也不为别的,主要是因为他们没有想到,家主吹响十万火急的暗哨,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女人。
不过他们好歹是心理素质过硬的暗卫,很快便调整过来心态,接受了这个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