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热腾腾的香气顺着铁皮房窗户飘出来,吸引更多民工过来。看到屋里吃更香的工友,很多人纷纷选择坐下。
“给我也来碗!”
“来碗!”
带来的二十个凳子很快坐满,甚至还有不挑剔的人坐在墙根,铁皮房里挤得满满当当。
母女俩开足马力,苏音挥动细擀面杖的手跟飞似得。
就这样,还是有些忙活不过来。
好些工人闻着香味进来了,看到这满满当当的人,再看只有俩人包饺子,惦记着上班干脆去吃食堂。
可闻过饺子香,再去吃食堂那馒头咸菜和稀粥,那滋味别提了。
“明天早起,去吃饺子!”
有人说出来,顿时工棚里不少端着快餐杯吃饭的民工点头。
不知不觉间,新开张的饺子店搞了把饥饿营销。
母女俩还不知道这点。店里实在太忙了,这会他们一个忙着擀皮和下锅煮,另外一个忙着包,忙里偷闲还得收拾下桌子,真是恨不得多生一双手。
因为太忙,甚至都顾不上收银。
“五块钱,放门口桶里就行。”
“十块?好,放那吧,自己找零。”
虽然说着自己找零,但苏音也分了丝精力放在桌边收钱的泡泡糖筒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想黑这些赚辛苦钱的民工,但也不想被别人黑。
好在两千年初,社会还没有十几年后那么浮躁,人心普遍淳朴。尤其工地上这些大都是平城本地乡镇上来的,好多工友都是同村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即便起了占便宜的心思,众目睽睽之下也干不出那么不要脸的事。
但凡事总有万一。
苏音没想到,出状况的还是“自己人”。
七点一过,马上就到上班时间。本就准备不多的饺子馅和面团也几乎耗尽,铁皮房里只剩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这几人都是苏建军从东屏村带出来的,听苏五哥说饺子好吃,也都过来凑热闹捧场。
苏音伸个懒腰,揉着刚才握擀面杖那只手。
刚才忙得热火朝天,倒没觉出什么,现在闲下来,才感觉手心一阵酸痛。
“疼吧。”
孟田芬拉下板凳凑过来,给她揉揉手心。
苏音点头,“特别酸,还有点疼。”
“这都肿了。”
孟田芬声音中带出些责怪,“都说了不让你跟着来,在家睡觉多好。你们小孩子手嫩,耐不住磨。”
边说着,她边看向女儿跟小葱葱白似得纤纤十指。
“现在这手多好看,干活多了,磨得骨节粗、皮肤糙,不好看。”
“恩。”
苏音忍不住点头,上辈子她的手就在日复一日的家务劳动中磨粗了。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关节没粗、皮肤也在灵泉水的调理下越来越嫩,她当然得保持住。
“不过今天幸亏我来了。咱们两个人都忙不过来,你一个人更得手忙脚乱。”
而且如果她没来的话,以孟田芬那副软心肠,指不定弄个多低廉的价格。价格这东西,定下来后往下调容易、再往上涨就会变得很难。
“是啊。”
孟田芬叹息出声,“都这么忙了,还是有很多人没吃上。”
这倒是个问题。
生意这么好,不赚钱也可惜,苏音想了想,提议道:“妈,你看要不找别人来帮忙?”
还没等她往下说,最后那桌有人吃完,起身走到门口。
“田芬,饺子味不错。”
来人嘻嘻笑道。
看到他这样笑着,苏音本能地不舒服。
村里出来一块打工的十四个人中,这人是她唯一不喜欢的。
来人也是苏,排行四,算起来还是亲戚,只是关系比较远,不过论辈分苏音还得喊他一声四叔。几个月前中考成绩下来后,报喜车辆进村,苏四夫妻俩也来过苏家。
苏四婶就是那个说她从城里来太娇气,巴拉巴拉。总之仗着那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就摆出长辈的谱,对着她各种挑剔。
当然,那些难听的话被孟田芬堵回去了,苏音没受什么委屈。可苏四夫妻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
这次拉人进城,苏建军本来不想带他。可都是建筑队的,又沾亲带故,也磨不开面子,最终还是一块带过来。
这些过往在苏音脑海中一闪而过。看着站在案板前笑嘻嘻的苏四叔,根本不想搭理他,也不想委屈自己去讨好,她干脆站起来拿着抹布去收桌。
孟田芬没那么任性,还跟他客气两句,“喜欢就常过来吃。”
“好咧。”
苏四叔答应得十分痛快,然后转身就走。
钱呢?
苏音皱眉,下意识地叫住他,“等等。”
苏四叔转过身,神色间满是疑惑,“怎么了?”
“四叔,是不是忘记给钱了?”
苏音知道他是故意的,刚才在门口站那么回,怎么也能看到盛钱的泡泡糖筒。可都是同村的,现在还跟她爸一块干活,她也不想闹太僵。
苏四叔身形一僵,脸上有些挂不住。
正想掏钱,看着装满满当当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