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白林牧青的意思,那双总是无辜又湿漉漉的眼睛里全是惊愕,讶异还有慌乱,他手足无措地摇头:“不,不能。”
“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林牧青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很吓人,那杂乱无章的头发和胡须还有低哑的声音,都昭示着这个人身上的血腥气。
随玉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这里是山匪的山寨,面前的人也是这个山寨的匪首,是动一动手指就能决定他生死的人。
随玉的眼眶又红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面前的人比一直押送他的那两个衙役更可怕,因为从昨天到今晚,林牧青一直没有表现出他的本性,所以随玉没有直面他的可怕。
但是狼总是会露出獠牙的,此刻的随玉就是他的猎物,看中了之后就要紧紧地咬着猎物的脖颈,直到他不能再喘息。
随玉能感受到林牧青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盯住了猎物的恶狼,他除了就范,别无他法。
成亲的话题就这么揭过,反正林牧青只是来通知随玉,也并不是在跟他商量,随玉只能接受。
林牧青在跟他说完了话之后又拿了来那瓶药酒。
随玉看见那黑乎乎的瓶子就下意识地缩脚,然后警惕地看着林牧青:“我自己擦药。”
“我也没说要给你擦。”林牧青把药酒瓶子放在随玉的面前出了房门,过后又伸头进来叮嘱随玉,“那药酒需要在手心暖热,再把脚踝处的淤血揉散,你不能因为怕疼不揉只是轻轻抹,不要浪费我的药酒。”
林牧青离开之后,随玉的手重重地垂了下来,他整个人也都完全卸掉了力气,连再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随玉分不清到底是这里留在这里好一些还是走到目的地云西更好一些,哪里都是牢笼,只是在这里有看似安稳的生活,而去了云西一样也是茫茫无期的未来。
随玉辗转了一夜,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浅浅地睡着了,只是没睡多久就又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随玉单腿蹦着过去打开了房门,就看见院子里有些人在喜气洋洋地拉红绸,还有一些人在从林牧青的房间里抬出了些废旧的柜子。
“婶儿,你放心,我这两天一定给老大把成亲的箱笼赶制出来。”抬柜子的那人嗓门儿极大,笑着跟春娘说话。
春娘也笑,眼尾的皱纹都皱在了一起,却难掩她的好心情:“好,那婚礼那天让阿青多敬你一杯酒。”
随玉开门的动静不大,但院子里都是习武的人,他们的耳力及其灵敏,在随玉开门的一瞬间眼神就都转了过来,大家都直愣愣地盯着随玉。
随玉的脸又没有征兆地就红了,他刚想关上门,面前就出现了一道阴影,将随玉和他们的视线完全阻隔开:“瞎看什么呢你们。”
那一群人又呼喝起来,说着些让随玉这个哥儿脸红心跳的话,随玉赶紧关上门,背靠着房门跌坐在地上。
真的就要这么跟一个土匪贼人成亲吗?无媒无聘,没有父母亲人的祝福,没有十里红妆,和他曾经想过的婚礼完全不一样,要这么草率地就嫁人吗?
但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的脚还伤着,他暂时还逃不出去,可以先假意跟他成亲,然后养好伤,再偷偷地跑掉。
随玉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短暂地成一次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等到能逃出这里,找到父亲兄长之后,他也像大姐一样,再也不嫁人,守着家人,过一辈子也很好,反正逃出这里之后,没有人会知道他曾经嫁过人。
有了决定之后,随玉才觉得压在自己心口上的大石头落下去了一点,连带着院子里的嘈杂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只是他也不能让林牧青这么便宜就这么娶了他,至少也该让他也吃点苦头。
不一会儿院中的热闹才散去,随玉才重新打开房门,冷眼看着在院中扫地的林牧青:“我饿了。”
春娘走过来,让林牧青去院子里摆了饭桌,随玉这才发现跟在春娘身边还有一个小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这么小,就已经在帮着春娘端碗摆饭。
他看见随玉之后眼睛一亮,记起了春娘对他的叮嘱,赶紧跑过来扶他:“我是林华,是青哥的弟弟,我以后就叫你嫂子吗?”
“嫂子”这个词让随玉有些不适,但他又没有办法对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发脾气,只能咬着唇被林华搀扶到桌边坐着。
“小玉儿,饿了吧。”春娘给随玉的碗里盛了一碗糙米粥,又递了一个馒头给他。
随玉刚刚握着馒头,就看见林牧青带着一身水汽走过来,应该是刚刚冲了凉,手臂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带着蒸腾的热气,随玉只是手肘稍微离他近了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被凉水都压不下去的热意。
随玉朝旁边坐了坐,不想离林牧青那么近。
“你躲什么?”林牧青也没理一理他的胡子,就端起碗喝了一口粥,“林华你这粥熬得还夹生。”
随玉抬眼看了一眼林牧青,又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林华:“他还这么小,你就让他做饭?”
桌上剩下的三个人都看着他,还是春娘先开了口:“哎,是我的问题。”
春娘笑了笑:“我不大会做饭,所以家里都是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