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山的路上,马儿跑起来的速度并不像下山时的那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随玉一只手抓着林牧青的腰,另一只手摘下了头上的帷帽,随玉想仔细地记清上山的路,却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了视线。
他们的身上都洒满了落日的余晖,远山上的树木也渐渐随着光线变暗,空中的云朵因为夕阳的照射变得五彩斑斓,明暗交织,只在山头留下的那一抹夕阳残影,既是明暗之因,又在界限之外。随玉突然想起挂在父亲书房里那副远山落日图,不知现在会落到谁的手里。
林华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他们回来之后忙帮着林牧青扶着随玉,等随玉坐下之后再去帮着林牧青解下马上的东西,林牧青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林华,没有小孩能拒绝这种酸酸甜甜的零嘴。
果然林华的眼睛亮了起来,忙对着林牧青说谢谢。
随玉在石头上坐着,看着这个小院已经焕然一新,林牧青住的那间房间上已经贴上了喜字,院子里堆放杂物的地方已经摆上了摞得整整齐齐的桌子和板凳,应该是成亲那日要用的。
春娘已经开始看起了林牧青买回来的那几匹布,她上手摸了摸:“这布买得很好,那我明日就开始给你们做喜服了。还有这两匹,我找李婶她们来帮小玉儿裁衣裳,要是还有剩的,再给林华也做一身。”
说完了才想起来,对着随玉解释:“我们这的习俗是嫁衣需要由几个十全婆婆帮你做,到时候快完工的时候你象征性地动两针就行。”
随玉点了点头。
他们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十五,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而且也是林牧青二十岁的生辰,随玉自然也没有意见,或者说他有意见也没用,只能整日跟林华混在一起,教他写字识字,也算是在漫无目的的生活里能找到的唯一的乐趣了。
在林华自己写字的时候,随玉也在回忆自己那天通过帷帽看到的路,断断续续地,根本不足以画出一幅完整的地图。林牧青也是有意无意地在防着他,不许林华跟他说下山的路,随玉叹了口气,趴在桌上想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样才能逃出去。
“小玉儿,过来一下。”春娘敲了敲门,随玉只好收起了思绪,慢慢地走到门口开门,经过这几天的修养和林牧青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给他擦药,他的脚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现在已经能够自己轻轻地走一走。
院子里好几个大婶,还有两个阿么,他们的手里一边托着一件喜服。
“小玉儿,喜服已经完工了,你过来绣两针。”春娘把手里的针线给他,倒弄得随玉有些手足无措。
他是不太会女红,他们家里人就没有人会这个,虞哥是宁愿去舞刀弄枪也不愿意做女红,大姐更是不爱这些,家里也有专门养着的绣娘,再不济还可以出去买,所以对他也没有什么要求。
一边的李婶笑着看随玉不太熟练的动作,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不会做女红啊,这可不行,以后自家夫君的衣裳啊,香囊啊都得你自己来动手的。”
随玉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些东西都要夫郎或者是夫人来做,明明在他们家的时候,虞哥从来都不会做这些事的。
“咱们穷苦人家的人,也不像那些大户人家家里能养绣娘,所以自己能做的就自己做了。”春娘看出了随玉的疑问,又带着他的手往那两件喜服上下了两针,才慢慢地跟他说。
随玉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他想反正自己也不会在这里待得长长久久,这些东西他也没有必要去学。